第二十八章 魔门高端会所
  张府后院,曲径通幽,假山流水,比之县衙那堪比战损风的县衙后院,简直是两个世界。
  未亡人在前头扭著丰腴的大胯引路,身上那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混杂著夜风里的桂香,沁人心脾。
  她走得很慢,裙摆摇曳,步步生莲。
  “大人,我们家文彬这孩子,从小就让我给惯坏了。”
  未亡人的声音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幽怨,那双桃眼在昏暗的灯笼光下,水汪汪的,“这次多亏了大人您,不然……不然妾身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閒脸上掛著“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夫人,你再往前凑半步,可就要盘我身上来了。保持社交距离,人人有责,ok?
  穿过月门,便是一处精致的小院。院內灯火通明,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鶯鶯燕燕的娇呼。
  “公子,您慢点喝。”
  “哎呀公子,药洒了!”
  “公子,奴家给您擦擦……”
  张夫人推开门,许閒跟著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眼角一抽。
  夜勤病x……
  该死的狗大户!
  只见偌大的臥房里,张文彬那张大床上,除了他本人,六个环肥燕瘦小妾依然围绕在他身旁。
  有的在餵药,有的在捶腿,有的在打扇,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脸上却都带著一丝挥之不去的幽怨和疲惫。
  见到张夫人和许閒进来,六朵金连忙起身行礼。
  “母亲,许大人。”床上的张文彬挣扎著想坐起来,他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虽然依旧是一副“空虚公子”模样,但至少眼神里有了点活气。
  “躺著吧。”许閒摆了摆手,自顾自地拉了张椅子坐下,目光在那六朵金身上扫了一圈。
  张夫人的语气里带著几分炫耀,“这孩子身子虚,得多几个人照看著才行。”
  许閒心中一惊。
  这么照看?就不怕张文彬身子越来越虚弱么。
  他不再理会这些,將目光转向张文彬,开门见山:“张公子,本官有些事想问你。你仔细想想,出事之前,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特別的人?”
  张文彬皱著眉,脸上露出痛苦的回忆之色。“我……我记不太清了。”他摇了摇头,声音虚弱,“这段时间,我……我好像每天都会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许閒追问。
  “一个……酒楼?”张文彬的眼神有些迷茫,“我只记得,每次都是我那几个朋友来找我,说带我去个快活的好地方。可那酒楼在哪,叫什么名字,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抱住头,似乎在努力回忆。“我们每次都会被蒙上眼睛,由里面的人领著进去……进去之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每次醒来都想不起来。可……可就是忍不住,我就还是想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世那些办了健身卡,却一次都没去过,但每月都忍不住续费的冤大头。明知是坑,但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蒙眼进入?定期失忆?还有强制打卡的kpi?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魔门高端会所”吧,专门收割他们这些有钱无脑的富二代韭菜。
  “那大概的位置,你总记得吧?”许閒继续引导。
  “好像……好像是在城外的巫山脚下,就在五里坡的正东面。”张文彬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仿佛这个地名是自动从嘴里冒出来的一样。
  五里坡!又是五里坡!
  许閒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看来那只尕兔子,果然没那么简单。
  它不是跑了,它只是换了个场子,继续“吸粉”罢了。
  恐怕那只尕兔子,还只是个外围人员,只能捡点“厨余”度日。
  看来,有必要去这个所谓的“高端会所”,办张体验卡了。
  “母亲!”张文彬忽然激动地抓住张夫人的手,眼眶都红了,“您一定要请许大人为我做主啊!我不可不能再去了!再去,只怕我身子……”
  张夫人心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她连忙转头,对著许閒就要下拜:“许大人……”
  “张夫人,借一步说话。”许閒却站起身,打断了她,率先向门外走去。
  院子里,晚风微凉。
  张夫人跟了出来,一双美眸满是恳切和期盼:“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啊!只要您能帮文彬除了这祸害,我们张家……我们张家愿万金酬谢!”
  万金?
  许閒的耳朵立刻树了起来,但他依然背著手,看著天上的残月,语气平淡,“钱不钱的,以后再说,只是……本官有些好奇。”
  “大人请讲。”
  “今晚这宴席,按理说,你是主人,可为何从头到尾,都是刘县丞在张罗,你反而像个客人,一句话都没说?”许閒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著张夫人的眼睛,“这,很不寻常。”
  那个未亡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眼神开始躲闪,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刘大人也是一番好意,想帮著妾身……招待各位乡贤……”
  “是吗?”许閒忽然笑了笑。
  他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长嘆一口气:“看来,令郎这事,背后水深得很吶。本官才疏学浅,势单力薄,怕是……无能为力了。主母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他抬脚就要走。
  这一招,叫战术性撤退,也叫极限拉扯。
  “別!大人別走!”张夫人彻底慌了,她几步抢上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一把拉住许閒的袖子,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这一刻,她不是什么精明的张家主母,只是一个害怕失去儿子的母亲。
  许閒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却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了张夫人的心头。
  “夫人,你也不想,你儿子再次出事吧?”
  张夫人的身体,猛地一颤,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嘴唇哆嗦著,终於用蚊子般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名字:“是……是刘县丞。是他……是他让妾身办的这场宴席,也是他让妾身,在席间什么都不要说,一切……都听他的安排。”
  许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哼。”
  老狐狸,你的尾巴,终於露出来了。
  ……
  同一时刻,醉春楼,最顶层的天字號包厢。
  靡丽的薰香繚绕,满桌的珍饈佳肴,早已冷透。
  刘桃之端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用热毛巾擦著手。
  在他的下首,白天还在许閒面前哭穷卖惨的一眾士绅乡贤,连带著几个县衙六房的主事,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的“比惨大会”,在这里变成了“批斗大会”。
  “一群废物!”
  刘桃之將毛巾重重地摔在桌上,那张儒雅的脸上,此刻满是阴沉和怒火,“我让你们去给他施压,结果呢?被他三言两语,就给带到沟里去了!还让他立了个大义灭亲的牌坊!你们的脑子,是让猪油蒙了吗?”
  眾人噤若寒蝉,那个下巴长痣的胖乡绅,更是嚇得肥肉一抖。
  “刘……刘大人,我们也没想到,那小子……他对自己都那么狠啊!”
  “狠?”刘桃之冷笑一声,“他这是在杀鸡儆猴!今天杀的是他许家的鸡,明天,就要杀你们这群猴了!”
  此话一出,眾人脸色大变。
  “那……那可如何是好啊?”
  “刘大人,您可得给我们拿个主意啊!”
  刘桃之看著这群贪婪又愚蠢的傢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重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用一种极度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缓缓开口:
  “既然讲道理讲不通,那就只能……换个法子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惊雷在眾人耳边炸响。
  “你们说,如果许县令不在了……”
  包厢內,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刘桃之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给镇住了。
  这是要买凶杀人?
  杀的还是一县之主,朝廷命官?!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看著眾人脸上那惊骇欲绝的表情,刘桃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知道,火候到了。
  他放下茶杯,声音里带著一丝蛊惑:“诸位,想想你们的田,想想你们的银子。他要是没了,咱们换个听话的来,大家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稳。他要是还在,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別想好过!”
  短暂的死寂之后,贪婪,终究战胜了恐惧。
  那胖乡绅第一个咬了咬牙,一拍大腿:“干了!刘大人说得对!他断我们財路,我们就要他的命!大傢伙都凑点钱,找个高手来,结果了他。”
  “对!干了!”
  “我出一百两!”
  “我出两百!”
  看著眾人那一副副贪婪而狰狞的嘴脸,刘桃之的脸上,重新露出了那副儒雅隨和的笑容。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著楼下那灯红酒绿的繁华县城,眼神变得幽远而冰冷。
  一群蠢货。
  他心中冷笑。
  等陛下的大军一到,你们这些所谓的士绅豪强,不过都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转向正北方向,微微地挺起了胸膛。
  我刘桃之,愿为大魏女帝陛下,扫平一切障碍。
  葱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