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驰援
  铁蹄翻起沙土,蹄声在焦土上敲出鼓点。
  李通明一行十二人,策马向被污染之地赶去。
  路上,眾人趁机各自介绍起师承来歷,姓甚名谁等信息。
  方便等下遇见邪祟,互相有一个基本了解。
  除去李通明两兄弟和两名医家弟子外。
  剩下八人,都是正统兵家出身的军中行伍。
  没太多可说的,兵家素以沙场万人敌著称,几乎没有短板。
  “在下曲沅。”著青衣的医家弟子,唇角弯出弧度,向眾人开口。
  与她並驾齐驱的杏衣少女也垂眸道:“崔蘅,我二人皆是刚从稷下学宫卒业不久。”
  两人都是女医师,戴著半透面纱,说话轻声细语。
  对比其他修行路径,医家女弟子居多。
  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
  只因其他修行路线大多只收男子。
  如儒家、法家、墨家等。
  至於原因,前两者不必多说,修为再高也无法入朝为官。
  后者纯属收徒苛刻,毕竟墨家多为性格古怪刁钻之人。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这些也只是放在明面上的说法。
  之后轮到李通明自报家门:“墨家,李通明。”
  听到他出身墨家,著青衣的曲沅,脸上莫名闪过轻视和嫌弃。
  不过李通明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她一时想不起来,便没有再在意。
  眾所周知,墨家弟子前三境是战五渣,而第四境又太过稀缺。
  这人看著年轻,自然不会是四境机关师。
  自我介绍时,八名兵家高手由於知晓李通明是四境机关师,便不好自暴修为。
  而李通明见眾人都未说,便也没有多此一举。
  主要也不是什么大事。
  若之后和邪祟撞上,他一个机关师也很难和其他人配合。
  机关师机关师,主要是和机关配合。
  马背上,曲沅勒住韁绳减速,半侧身子贴到崔蘅鞍前,发出轻嗤:“墨家的……等会离他远点,別被他拖咱们后腿!”
  崔蘅听后,下頜不由绷紧,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嘴唇微张。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选择將嘴抿成一条直线。
  见状,曲沅鼻翼抽动,轻声冷哼了一声,便也不再多说。
  这时轮到二弟介绍。
  坐在李通明身后的李行川,声音平淡,情绪內敛:“儒家弟子,李行川。”
  后方,曲沅的眼眸倏然亮起。
  先前看此人打扮,她便觉著对方可能会是儒家弟子。
  未成想还真被她猜中。
  曲沅策马挤上前,声音轻柔:“李公子放心,若你受伤,我定会尽全力为你医治!”
  李行川眉间一拧,总觉著此话听著有些奇怪。
  他本不想理会。
  可犹豫片刻,还是朝对方頷首,以示回应。
  李通明则皱眉扫去冷眼。
  咒我二弟?
  ……
  约莫一柱香时间过去。
  眾人踏入被污染的黑色土地范围,空气瞬息变得灼热,难闻起来。
  处於队伍最前方的李通明忽地勒马,身后一行人速度也跟著锐减。
  骑马是个体力活,队伍里的两名医师有些落后,需得等一等,避免等会脱节。
  等待期间,李通明目光凝视向前方。
  虽然地形开阔,看著没什么危险。
  但终究算是进入污染圈,需得时刻小心戒备。
  行进速度也不易过快。
  由於五十队人马是从不同方向驰援。
  路线不同,分散严重。
  所以此时四下也看不见其他人影。
  过了会,后方两骑出现在视线中,约莫五息时间便可跟上。
  李通明朝身后抬手,发出声音:“三三阵型,弓手压两翼。”
  话音方落,八名兵家高手便已交换眼神。
  铁甲鏗鏘声中,战马嘶鸣著交错换位。
  最外侧两人反手取下背后牛角重弓,动作整齐得仿佛共用一具身体。
  八人在军中职位最低都是百户,可还是愿听从李通明调配。
  只因被抽调前,军中主將早已对他们叮嘱过,此人是墨家四境机关师。
  军中是为数不多有墨家在的地方。
  毕竟神机营中的军械以及一些机关部件,都需墨家弟子才能维护。
  虽说白虹州这三郡距京城较近,故而也未配备神机营。
  但兵家之人都需定期到边境轮换,自然也就对墨家弟子相对了解一些。
  更何况,李通明还是大儒裴让的副手,现在又与他们一队,修为也比他们高。
  指挥他们,他们自不会有什么怨言。
  这时,队伍末尾的曲沅,后知后觉,才发现前方人马速度骤减。
  她赶忙用力扯住手中韁绳,惯性將她发间玉簪甩出半截。
  战马堪堪剎住,没有与前方相撞。
  曲沅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丝慌乱和迁怒:“瞎指挥什么?你一个墨家弟子,莫非还懂排兵布阵不成?!”
  虽然她刚刚有些走神,但李通明下令时双方距离不远,她还是听到了的。
  身旁崔蘅急忙驱马靠近:“曲沅,慎言!”
  “戒备!”李通明却突然低吼一声。
  只见不远处地面上的腐土突然震颤开裂,並朝眾人的方向延伸。
  污浊瘴气如毒蛇吐信,自地面上的缝隙里渗出。
  “退!”
  眾人意识到不妙,立刻驱马掉头,握紧韁绳快速撤离。
  下一刻,只见方才眾人所站之处,有密密麻麻上百条肿胀树根,缠绕著数不清的牲畜头骨,破土而出。
  只见这妖不妖鬼不鬼的东西,全身满是脓血般的黑红泥浆,不停往下滴落,落在地面后,散发出冒著黑烟的臭气。
  八名兵家高手,反应迅速,手中真气凝聚,抬手弯弓搭箭便是一轮齐射。
  箭矢应声射出,稳稳命中。
  包裹著真气的箭簇,在怪物身上引起一阵刺啦刺啦类似灼烧的声响。
  可最终造成的损伤却微乎其微,箭矢转瞬便被吞噬,化为躯体的一部分。
  兵家真气对其不见效,眼前这怪物不是邪祟,还能是什么。
  邪祟没有实体,若有,也只是附著物罢了,隨时可弃。
  等到这头邪祟终於完整立起,从地里爬出,三丈高的类人身躯上,能看见一张张嵌在树瘤间的人脸面孔。
  它身下无数树根,以诡异的角度绞合成躯干,行动时尾部拖行著与土壤黏连一起的根系。
  这些根系深埋地下,可不断汲取著土地中的精纯营养,用於修復附著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