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死訊(2)
  他露出脸鼻,呆望著窗外银月,窗边玫瑰又掉了一片叶,如今花枯在枝上,叶只剩三片,打不了那老妖妇了。
  她也该走了,自已也该死了。八个无辜的老仆不知道会变如何?
  窗前停来一只老乌鸦,隔著窗与他对望,他森森的回望,老鸦身乌漆,低了眼,在月下一身黑亮,接著在窗枱木上抬脚挪动向那盆玫瑰,月照在玫瑰枝上,全无片鲜叶,卫斯理的眼跟著移去,泠看著。
  老乌鸦身斜歪倒,展翅往城堡前空地飞去。
  卫斯理闭起没服输过的眼。从没服输,但的确想求和过。
  他开始觉得身泠,是由心开始泠。
  八个老仆聚在厅里商量,道格听说卫斯理发话要送走贝儿,立刻积极起身:「我来载她。」
  「我看不急。」何森皱著眉半晌后说。
  「不急。」厨娘也开口。
  「我喜欢有贝儿姐姐在这里。」哈利孩子气的出声。
  「先别送走。」老莎莉沈著脸萎靡的低语,低沈而话音专决,她去打扫过卫斯理的房间,暗知玫瑰的事不敢声张,玫瑰若枯死,最后只有一份希望,一份自已也没达成的希望。
  门缝外,绕来停住的一双鞋已来了第三次,
  「好奇什么?」如今喝再多蜜茶依然粗糙得像树枝磨地的声音,听著嘲笑而防卫。
  「你生病了?」门外声音柔小,「怎么没请医生?」
  「给我吃的根片还很多,那对你有用吗?你要不要试试看?」
  「需要我去帮你煮些热的吗?」
  「我可以进去吗?」
  门内的兽许久都未回话,
  转过身来只看著门缝间,亮光一线中停住一双小鞋。等久了,离开了。又来了。鞋尖向内,像愿走进来,只等唤一声。
  他如今
  声音听得不甚灵敏了
  话也说得不太清楚了
  枕上落了一些他深赭红的长发,轻轻一抓,指间又留了一缕…
  红长发落过的地方只有一些深金色的应该是方长七八天的短发,看著像落一个深金色的窟窿。
  他一迳沉默著。
  门外脚步终于又动了,转向琴房,坐在琴椅上开始学弹不知名的那曲。边弹边用了些力气朗声自语:「以前我小时侯见过马戏团来表演…」声音由隔壁绕过开著的窗转过因风轻动的白窗纱,模糊近到耳畔。
  「我看过你这样的,也没什么,下次别载手套弹了。」她将声音改为欢快:「我来弹给你听。」
  ++++++++++++++++++++
  第九天
  「贝儿」她走在廊上听见他在琴房内唤著,走到琴房门口。
  他既没叫她进门,自已也没出门,她侯了好一会。
  声音比初遇时还糟,像声带上压著一块大石,说话人需要把声带在大石下拉来扯去,才能发出声音来,虽然声音糟但用一种没用过的语调唤她的名。
  「你好一点了吗?」她心里忐忑,手搭上扶把,门被锁上了。
  房门缝塞出一张手抄乐谱:「愿意的话可以带走。」
  他声音慢腾腾,无力的隔著门说:「我先弹一遍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