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我就是看热闹的
  广成子言罢,目光却未曾从那镜上移开,反是落在了队列之中,那位身著水合道袍,笑容可掬的云中子身上,那眼神之中,便带了些许说不清的意味。
  “说起来,当年云中子师弟初入我玉虚宫门下之时,我等皆只道他是个福缘深厚,与我阐教有缘的散仙,却也不知他竟还有这般一段惊天动地的过往。”
  他缓缓摇头,言语之中,满是造化弄人的感慨:“此事,还是在封神量劫之后了。有一回,师尊於八景宫中与我等讲道,偶然提及这桩上古旧事,言语之间,颇多感怀。我等那时方才知晓,原来师弟便是那红云道友的转世之身。”
  此言一出,眾仙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了云中子的身上。
  云中子见状,倒也不见半分侷促。
  他对著眾仙打了个稽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贫道初入轮迴之时,前尘往事,早已被那轮迴之力洗刷得乾乾净净,便是后来重修仙道,拜入玉虚宫门下,也未曾勘破这层宿慧,照澈过往。”
  “直到封神事了,贫道於洞府中静坐,道行日深,才渐渐地,於那元神深处,窥见了一些零星的,破碎的旧景。”
  “可那终究,已是前世的因果了。”
  “红云已经死了。”
  “他一身的道果,一生的善缘,连同他那份不合时宜的天真,都已在那一场自爆之中,尽数还给了这方天地。”
  “如今站在这里的,只是阐教门下,福德真仙,云中子。”
  “前尘旧事,於我而言,不过是一场醒来便已模糊的梦罢了。”
  他这番话,说得是云淡风轻,却也將那界限,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眾人听了,心中亦是瞭然。
  是啊,红云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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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云中子,福缘深厚,逍遥自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因怀璧其罪而身死道消的老好人了。
  这其中的得失,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广成子听了师弟这番话,亦是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他目光重又落回那三生镜上,看得分明,在那围攻帝俊太一,爭夺鸿蒙紫气的数位大能之中,有那血海的冥河,有那东华帝君,真武大帝,甚至......
  他的眉头微微一挑,眼神之中,透出几分玩味的笑意,那目光,不著痕跡地,朝著佛门的方向,轻轻一瞥。
  “说起来,方才镜中爭夺紫气之人,倒当真是有几位熟面孔。我瞧著,其中有一位掌中托著一盏青灯的,那神通,那做派,怎么瞧著,竟有几分像是......”
  他这话,说得是不急不缓,可那话音尚未落尽,佛门阵中,那一直闭目垂眉的燃灯古佛,身子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不等广成子將那话说完,他已是猛地睁开了双眼,脸上那份愁苦竟在瞬间化作了一股子说不出的热情,抢先一步开了口:
  “广成子道兄!”
  他这一声,唤得是情真意切,嗓门也比平日里高了三分,立时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哎呀,道兄远道而来,小弟竟未能第一时间上前问安,实在是失礼,失礼了!”
  他竟是三步並作两步,主动迎了上来,脸上堆著笑,那份亲热,倒好似二人是失散了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方才只顾著参悟镜中那大道玄妙,竟未曾留意到道兄大驾,还望道兄恕罪则个。”
  “说起来,你我师兄弟,自玉虚宫一別,也有无数元会未曾这般敘话了。”
  “贫僧心中,对当年在玉虚宫中听讲的日子,那可是想念得紧吶!”
  广成子见他这般模样,心中那点促狭的念头,早已是瞭然於胸。
  他也不点破,只是那眼神之中,却透出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来。
  他任由燃灯拉著自己的衣袖,口中亦是顺著他的话头,慢悠悠地说道:“古佛言重了。说起来,贫道也確是想念得紧。”
  “尤其想念当年,副......哦,是古佛您,在玉虚宫中,代师尊为我等开讲大道的日子。”
  “那时候,您老人家可是最疼我们这些后辈师侄的,但凡我等修行上遇著什么难处,您总是第一个出手,为我等解惑分忧。”
  “这份恩情,贫道至今也未曾忘怀。”
  燃灯脸上那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可隨即又恢復了自然。
  他心中暗骂这广成子嘴上不饶人,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不快,只得乾笑著,將这桩尷尬事轻轻揭了过去:“唉,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道兄如今道行越发精深,已是玄门之中的砥柱,贫僧瞧著,心中亦是欣慰不已。”
  他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再让广成子顺著方才的话头说下去,连忙话锋一转,將话题引到了正事上来:“只是,贫僧心中有一事不解,还望道兄能为我解惑一二。”
  “哦?”广成子挑了挑眉,“古佛但说无妨。”
  燃灯凑近了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道兄,今日之事,师尊他老人家......究竟是个什么意图?”
  广成子听了,脸上竟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
  “师尊的意图?”他摇了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师尊他老人家乃是混元圣人,神游太虚,俯瞰万古,其心思,又岂是我这等做弟子的,能够隨意揣度的?”
  燃灯见他竟与自己打起了太极,心中那叫一个急。
  他知道,今日这桩事,若不能探出元始天尊的真实意图,他佛门,怕是真要骑虎难下了。
  他只得耐著性子,將话又说得明白了几分:“道兄莫要与贫僧说笑了。贫僧问的,便是眼前这桩事,是这陆凡的这桩公案。”
  “师尊他老人家既是赐下了八宝琉璃火这等至宝,想来,对此事定然是有一番计较的。还望道兄看在昔日同门的份上,能与贫僧透露一二。”
  谁知,广成子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却愈发困惑了。
  “陆凡?”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哦,古佛是说这个小辈啊。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师尊他老人家坐镇玉虚宫中,日理万机,哪里会有閒工夫,去理会这等小辈的生死?”
  “方才赐下那缕火精,想来,也不过是瞧著此子根骨尚可,又与我阐教有些香火情分,故而动了些惜才之心,隨手赏下的罢了。”
  “圣人行事,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本就是隨心而动,哪里会有什么深意?”
  “是古佛你,想得太多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