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朱棣:乱吧,这天下是时候该变了【月票加更10】
  第107章 朱棣:乱吧,这天下是时候该变了【月票加更10】
  北平,燕王府。
  烛火摇曳,映照著朱棣稜角分明的脸庞。
  他刚刚结束一天的军务,正对著北境舆图凝神思索。
  窗外寒风呼啸,但书房內却暖意融融。
  脚步声急促而来,姚广孝几乎未经通传便快步走入。
  他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容,手中紧紧著一封密信。
  “王爷,应天急报一一!”
  姚广孝的声音罕见地透著一丝急促。
  朱棣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笔:“何事能让大师如此失態?莫非朝廷又.
  他的话夏然而止,因为姚广孝已经將密信直接递到了他面前,语气带著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王爷,您......自己看吧。是世子和二公子同时发来的。內容......大同小异。”
  朱棣疑惑地接过密信,展开。
  首先是朱高炽那工整却略显急促的字跡,详细描述了奉天殿广场的惊世一幕。
  张飆如何骂晕皇帝、痛斥勛贵、底层官员如何荒诞声援、皇帝如何赏银又端库房、以及最后秦淮河上的威胁与反威胁.....
  事无巨细,最后著重强调了张飆其人的疯癲狂妄与深不可测,以及此事在朝野引发的巨大震盪和恐慌。
  朱棣看著看著,脸上的平静逐渐被震惊取代。
  他的眉头越拧越紧,眼神中充满了错和难以置信。
  “请大明赴死?当眾骂父皇......该死?”
  “气晕父皇四次?审计六部、勛贵?搬空衙门?父皇还赏银八千两?”
  “被宵小拿家眷威胁?反威胁要去家门口躺著?”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衝击著他固有的认知。
  简直闻所未闻!亘古奇闻!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又迅速展开朱高煦那字跡狂放、语气更加激动的密信。
  朱高煦的信中,对细节描述不如其兄周全,但通篇充满了对张那股『疯劲”的惊嘆,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崇拜。
  比如信中写著:【爹!这姓张的太他娘的猛了!】
  以及对朝中大臣、勛贵吃的幸灾乐祸。
  两封信看完,朱棣沉默了。
  他缓缓坐回椅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发出篤篤的轻响。
  烛光下,他的脸色变幻不定。
  最初的震惊和错愣慢慢褪去,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眼中配酿。
  忽然一“呵.
  一声极轻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溢出。
  紧接著,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舒畅,不再是那种需要克制的、带著面具的笑,而是真正发自肺腑的、带著某种宣泄和痛快的笑声。
  “哈哈哈一一!”
  “好!好个张!好个疯御史!”
  朱棣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笔架乱晃:“骂得好!骂得痛快!”
  他站起身,在书房內来回步,眼中精光四射:
  “茹瑞!傅友文!郭英!李景隆!哈哈!这帮国之蛀虫!硕鼠!废物!早就该有人这么指著他们的鼻子骂了!”
  “父皇......父皇他终究是年纪大了,顾忌太多,或是......哼!”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份对朝廷积弊的不满和对勛贵集团的蔑视,在此刻借著张这场大闹,淋漓尽致地宣泄了出来。
  张的疯狂,像一把野火,烧穿了应天府那潭深不见底、表面平静实则污浊不堪的死水。
  让他这个远在北平、备受猜忌的藩王,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舒畅和快意。
  “王爷..:
  姚广孝適时开口,眼中也闪烁著智慧的光芒:
  “此子虽疯癲狂妄,却似一把无意中闯入棋盘的利刃,搅乱了全局。”
  “其所言所行,虽大逆不道,却句句戳中要害。朝廷经此一闹,怕是再也难以维持表面的平静了。”
  朱棣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如鹰:“大师的意思是?”
  “静观其变,暗中筹谋。”
  姚广孝低声道:
  “这把火,烧得越旺越好。这把刀,用得好了,或可为我所用。”
  “至少它能替我们吸引太多不必要的目光和麻烦。王爷,我们的机会或许就在这乱局之中。”
  闻言,朱棣没有接口,然后重新坐回椅中,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节奏却变得沉稳而富有深意。
  姚广孝静静立於一旁,如同枯木的老僧,等待著燕王消化这惊世骇俗的消息,並做出判断。
  “大师!”
  朱棣终於开口,声音恢復了往常的沉静,却带著一丝冰冷的锐利:
  “你刚才说,此子是一把无意中闯入棋盘的利刃,搅乱了全局。”
  “是,王爷。”
  姚广孝微微頜首:
  “而且,这持刀之人,看似是那张,实则..::..恐怕也逃不过皇上的默许甚至推动。”
  说著,他目光越来越深邃:
  “皇上何等雄主?岂会真被一个御史轻易气晕?即便气晕,醒来后第一件事应是雷霆震怒,將其碎尸万段,以做效尤。
  “但皇上没有,反而赏银、端库、明升暗降,继续让其审计......这本身,就极不寻常。”
  “你是说,父皇在借刀杀人?”
  朱棣眼中精光一闪:
  “借张飆这把『疯刀』,去砍向那些他早就想动,却因盘根错节、牵一髮而动全身,而迟迟未动的勛贵高官?”
  “王爷明鑑。”
  姚广孝低声道:
  “皇上或许年迈,或许因太子殿下逝而心性有所变化,但其帝王心术、驭下之道,只会更加老辣深沉。张的出现,对他而言,或许是个意外的惊喜,一把可以打破僵局、搅动死水的鲶鱼。”
  “鲶鱼......
  朱棣咀嚼著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好一条凶猛的鲶鱼!不仅搅得应天不得安寧,怕是连我们这些远在封地的藩王,也要被这浑水波及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封密信,眼神变得幽深:
  “我被父皇赶出应天,名义上是就藩镇守北疆,实则是远离权力中心,备受猜忌。”
  “大哥走了,父皇的心思愈发难测,允那孩子......哼,背后站著的是吕氏和那些江南文官。”
  “朝廷里,淮西勛贵、浙东文人,还有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几股势力纠缠不清,早已是一潭死水,却也维持著一种危险的平衡。”
  “如今,张这条鲶鱼闯了进来,不管不顾地一通乱咬,首先撕破的就是勛贵集团的脸皮。”
  “茹瑞、傅友文、郭英这些人,要么是父皇的老兄弟,要么是手握实权的重臣,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丟了这么大的脸,岂会善罢甘休?”
  “他们不敢直接对抗皇上,必然会將所有怒火和恐惧,倾泻到张及其党羽身上。”
  姚广孝接口道:“而皇上,则乐见其成,甚至可能暗中推波助澜,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皇上则可趁机收回部分权柄,清理积弊,甚至为皇太孙日后登基,扫清一些障碍。”
  朱棣缓缓点头,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那是一种看到乱局中机遇的兴奋,也是一种被压抑野心的蠢蠢欲动:
  “不错!他们斗得越狠,朝局就越乱!父皇的注意力就会被牢牢吸引在应天,吸引在如何平衡、如何清洗、如何善后之上!”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北境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北平的位置:
  “而对我们的猜忌和压制,就必然会减轻!这是我们积蓄力量的大好时机!”
  “王爷所言极是。”
  姚广孝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朝廷越乱,王爷在北平练兵、屯田、经略辽东,甚至与北方那些部落『互通有无”,所能受到的肘就越小。皇上此刻,恐怕已无暇他顾了。”
  朱棣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著姚广孝:
  “所以,张这把刀,不仅不能折,在父皇彻底达成目的、或者觉得他失去利用价值之前,我们甚至......还要在暗中,確保他別死得太快!”
  “王爷高明。”
  姚广孝双手合十道:
  “让他继续搅动风云,將应天那潭水搅得越浑越好。让他吸引所有的明枪暗箭,为我们爭取时间和空间。必要时,甚至可以暗中给他一些帮助,比如某些勛贵不法之事的铁证,助他將火烧得更旺些!”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断:
  “就这么办!传令给我们在应天的人,严密监视张和各方动向,但绝不可暴露与我们有任何关联。”
  “若有机会,可以匿名的方式,將一些无关痛痒却又足够噁心人的消息,透露给那个『疯狗御史』。“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一种冰冷的嘲讽:
  “毕竟,疯狗咬起人来,可是不分对象的。咬得越凶,对我们越有利。”
  “至於父皇....
  朱棣望向南方,眼神复杂,有敬畏,有不满,更有一种被压抑许久的野心:
  “他利用张清理朝堂,我又何尝不能利用张飆引发的乱局,为我燕藩谋取一线生机,乃至更远的未来?”
  书房內,烛火啪作响。
  隱忍多年的愤怒和野心,在张这场看似荒诞的闹剧中,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和生长的缝隙。
  朱棣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嗅到了北方寒风中带来的、不仅仅是冰雪的气息,还有机会的味道“乱吧,乱吧。”
  他低声自语,嘴角著一丝冷意:“这大明天下,是时候该变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