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撤换抚按
  陈子龙出列,“启稟皇上,许都叛乱,本已平定。其余党仍在作乱,究其原因,皆在浙江巡按御史左光先。”
  声音刚落,文官队伍最前列的內阁首辅史可法,猛地回头,一脸的惊骇。
  马士英瞟了一眼史可法,一脸看戏的表情。
  朱慈烺明知故问,“为何?”
  “回稟皇上,崇禎十六年底,臣时在浙江,会逢许都叛乱。今年正月,臣招抚许都,叛乱已平定。”
  “奈何浙江巡按御史左光先出尔反尔,將已经投降的许都等人悉数斩杀。”
  “本已安分的许都部眾,闻讯逐渐暴躁,不再信任朝廷,退入山中,继续与朝廷为敌。直至,今日之乱。”
  復社的陈子龙弹劾东林党的左光先。
  东林党人有点懵。
  復社中人有点晕。
  其余群眾有点乐。
  左光先身为浙江巡按御史,他出尔反尔不要紧,可是坑惨了陈子龙。
  许都等人是陈子龙招降的。
  陈子龙当时拍著胸脯保证,只要投降,死罪可免。
  结果,左光先扭头就把人杀了。
  杀人就杀人了,你左光先把事情平了也行吶。
  很显然,左光先没有那个能力。
  今时许都余党的叛乱,就是那时的反噬。
  左光先这一出尔反尔把人杀了不要紧,消耗的可是陈子龙的信誉。
  陈子龙的好友何刚、徐孚远当时就要和陈子龙绝交。
  对不起,我们不和没有信誉的人一块玩。
  弄得陈子龙名声臭了一条街,里外不是人。
  处决许都时,左光先不顾陈子龙苦苦哀求,丝毫不念东林、復社的情分。
  是你左光先不仁在先,那就不要怪我陈子龙不义在后。
  早就对左光先怀有不满的陈子龙,自然不会再念旧情。
  而史可法之所以有那么大反应,是因为左光先是他的老师左光斗的胞弟。
  按辈分来讲,左光先是史可法的师叔。
  马士英难以抑制心中喜悦,当即出列进奏。
  “启稟皇上,浙江民乱久拖未决,皆因左光斗弃义在前,无能在后。”
  “臣以为,当立逮左光先,交法司论罪。”
  前段时间马士英被东林党打击的够呛,如今有了报復回去的机会,他当然不可能放过。
  马士英眼角的余光一扫,发现史可法想要求情,他又追著说道:
  “当下朝廷多难,人心浮动。左光先身为台臣,掌风宪,责风纪,却言而无信,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朝廷?”
  “种因而不能承果,乱民平而復叛,频扰州县,浙江百姓何辜?”
  “如此无信无能之辈,如不严惩,其他官员若学的有模有样,朝廷当以何自处?”
  诚意伯刘孔炤紧隨马士英进奏,“皇上,臣虽武勛,亦知言而无信者,乃小人行径也。”
  “左光先失信事小,然其为朝廷命官,巡按浙江。他失信於人,就是朝廷失信於人,百姓更是只知朝廷无信。”
  “不论左光先治事如何,单是其损碍朝廷顏面,就宜当查办。”
  说到最后,刘孔炤看向了史可法。
  “听闻元辅与左光先素来有旧,不过臣相信元辅的为人,断不会做出因私废公之举。”
  史可法好似被刘孔炤掐住了脖子,费了好大劲,才勉勉强强说出一句:
  “无论何人,只要违背朝廷律例,自当按律论处。”
  刘孔炤將了史可法一军,儘管这一军將的太过直白,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史可法是左光先的师侄,又是当朝首辅。
  他说的话,就像万能公式一样,哪都能用。
  但他这么说,那就代表著他落入下风,无话可说。
  毕竟左光先的责任在那摆著,谁也不能睁著眼说瞎话。
  史可法那么高的官职,同左光先那么近的关係,他都无话可说了,別人就更无话可说了。
  看完热闹的朱慈烺开始进行收尾工作。
  “京口兵乱,浙江民乱,黄鸣俊身为浙江巡抚,两罪难逃,罢。”
  “以杨鶚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抚浙江。”
  “东阳知县姚孙棐以贪横激成许都之乱,搜变贼產,日事诛求,又激成大变,罪不容诛。左光先力庇贪令,威胁同官,以至流毒祸今。著革职查办,法司提问追赃。”
  “以涂世名为浙江巡按御史。”
  吏部尚书徐石麒,没有理会怎么查办左光先,而是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浙江新任抚按的信息。
  他是浙江人,自己家乡的父母官,他不能不上心。
  杨鶚是杨嗣昌的从叔,崇禎四年的进士,是从顺天巡抚的任上,因伤退到南京的。
  因为杨嗣昌的缘故,先帝对其很是信任。
  可同样是因为杨嗣昌风评不佳的缘故,导致官场上对於杨鶚的评价,也多有影响。
  不过杨镐这个人是没有问题的,张献忠攻常德时,他全家殉国。这样的人没有理由不用。
  涂世名是新近才从知县的位置行取为御史,官职实在太低,徐石麒对其没什么了解。
  徐石麒想了想,並没有什么不妥,“臣遵旨。”
  大学士王鐸进奏:“皇上,先帝在时,常以军政考校皇上,並辅之朝臣经筵讲学。”
  “今天位已定,人心已安。《劝学》有言:学不倦,所以治己也。又言:学,譬之犹礪也。”
  朱慈烺一听,就知道这老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王阁老的意思是,开经筵?”
  “皇上圣明。”
  朱慈烺刚奔著盐政下手,这就要开经筵了。
  经筵,你们想开,那就开唄。
  再好的老师,也有管不住的坏学生。
  “学不倦,所以治己也;教不厌,所以治人也。”
  “王阁老以为,何人可以经筵讲学?”
  “大学士史可法、高宏图,礼部尚书陈子壮,户部尚书钱谦益,左都御史张慎言。”
  其实,最有资格的就是王鐸本人,因为他之前就教导潜邸时的朱慈烺。
  但是,能给皇帝讲学的,都是有学问之人。
  王鐸自认为,胸有锦绣,满腹经纶。只是,他是文官,读书人,要脸。不能毛遂自荐,不然就显得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
  朱慈烺点点头,“王阁老所荐之人,皆是我大明名士。”
  “然,国家国事之秋,史阁老、高阁老需处理国务,恐无力分神经筵。”
  “这样吧,再多几个先生为朕讲学吧。”
  “大学士史可法、高宏图、马士英,吏部尚书徐石麒,礼部尚书陈子壮,户部尚书钱谦益,兵部尚书张福臻,刑部尚书张捷,左都御史张慎言,大理寺卿曹学佺,俱充讲官。”
  王鐸一听,没自己。
  再一听,弄这么多人,还都是阁部要臣,怎么看也不像学习的样子。
  “照旧例,以诚意伯刘孔炤,知经筵事。”
  王鐸眉头紧锁,以勛贵知经筵事,確实是旧例。
  但刘孔炤是什么玩意,他也配知经筵事?
  就在王鐸在心里骂街之际,马士英、刘孔炤、张捷,已经领旨。
  “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