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少夫人大义
  冯俊见识过少夫人以十倍价格出售祥云锦,这时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少夫人低价售米行径。
  他犹豫道:
  “可少夫人,您之前將祥云锦抬上天价,如今米可是眼下最抢手的东西,您明明可以借著囤粮再大赚一笔的……”
  楚瑶笑笑,淡淡开口。
  “祥云锦是专供权贵富户的奢侈之物。
  锦上添的东西,你卖的越贵,越是有人趋之如騖。
  米粮则不同,不仅是货品,更是事关百姓生死的根本。
  我这些米进价你是知道的,我跟著官粮价格走,也是有得赚,甚至可以说也是大赚。
  赚有钱人的钱,我心安理得。
  百姓不易,再多了,我会寢食难安。”
  “少夫人大义!”
  冯俊双手抱拳,他诚心敬佩少夫人的胸襟。
  原以为少夫人只是天资聪颖、善於经商,谁知一介女子竟有如此心胸!
  此等气魄胸怀,怕是多少男子都不能及。
  翌日清晨,京中就炸开了一个消息。
  江南米行开业了。
  五十五文一升!
  官粮门前原本排著的长龙很快暗潮涌动起来。
  不少人咬著耳朵兴奋地传递消息。
  “真的五十五文一升?”
  “真的!千真万確。
  我家兄弟这不刚在那买的米,特意跑来告诉我赶紧去买。
  你看,还是新米!
  行了,我不说了,我这就去江南米行排队买米去。
  你也快去,去晚了,可要排长龙了。”
  “张三,你先別走,再问一句,谁都能买?”
  “那是当然!凭户籍购买,一人能代领全家人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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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邻居张三兴奋提著米袋子跑了,这人忙嘱咐自家婆娘,“把户籍给我,我去江南米行看看。”
  “你把户籍拿走了,我怎么买?”
  “你没看队伍还长著吗?我去看看,不耽误事。
  要是江南米行那真的五十五文,我把全家的米都买回来。
  我们一家子就不用挨饿了。”
  妇人小声嘀咕:“哪有那好事?除了官府的陈粮能卖这么便宜?!
  寻常米行早就九十多文了,我听说还要再涨。
  怎么可能五十五文?
  你就听张三瞎忽悠。”
  “我去看看也不妨事,万一是真的呢。
  兴许人家新店开业酬宾,价格才如此实惠。
  有这好事,可不能错过了。
  要是错过了,拍大腿都来不及。”
  “那行,你快去快回,要是没那回事,可不能耽误咱买官粮。
  深更半夜爬起来,拖家带口排的队,咱可不能白排。”
  “行,行,知道啦。”
  长龙中一开始是窃窃私语,很快声音越来越大,长龙逐渐骚动起来。
  不少人提著米袋离开了长龙,匆匆朝江南米行跑去。
  更多的人选择留在队伍继续观望。
  “五十五文,怎么可能?”
  “就是,就是,哪有那好事?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排队买官粮吧。”
  “八成有人嫌排队人太多,故意放出假消息。忽悠咱们都走。”
  “还是老哥明智。”
  “那是,那是。老哥一大把年纪了,吃过的盐比咱吃过的米都多。
  也就官家还管咱百姓死活。
  那些米行商人都是奸商,恨不得喝咱血、吃咱肉。
  还能比著官粮价格贱卖。根本不可能!
  绝对不可——”
  “二哥,你快別说了,赶紧跟我去江南米行买米!
  五十五文一升。
  现在那边排队的人还不算多,等消息传开了,怕是要排长队了。”
  “你说真的?”
  “当然真的。千真万確。不信你看,我家米已经买回来了。”
  “还真有这好事?!去,去,我这就去。”
  陆续有人提著米兴致勃勃跑回来,原本骚动不安的长龙很快散了型。
  “我去买新米了。爹,你在这排队买官粮,咱两下里买,娃娃就能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咱们全家也不用光喝清汤寡水的米汤了。”
  “好好,你快去。”
  此时,萧逸正坐在廊下吃著凉茶,摇著扇子,打眼瞧著一队官兵有序不紊地往外搬运官粮。
  京郊大旱,夏粮几乎颗粒无收。
  眼瞅著秋收无望,不少米商屯居积奇,更致京中米价一路打著滚狂飆。
  圣上体恤百姓,开常平仓放粮。
  於是,他这个閒人,被圣上拉来督查官吏放粮。
  萧逸伸了伸腰,抬眼看向一旁的卫夏。
  “那个平阳侯府程世子近来『战绩』如何?”
  “又输了快一万两。”
  卫夏小声嘀咕,“三爷,您这不是坑他吗。
  程世子原本已经要戒赌了,您为何又拉他下水?
  如今程世子是真上了赌癮,又急於翻本,越玩越大,越输越多。”
  “我可没拉他下水,是他自己往水坑里跳。
  我又没求他去赌坊,我不过丟出一根竹竿,他就顺杆爬。
  输钱还不是他运气不好,且贪心。”
  萧逸说罢,嘴角微挑,“也不知这回,有没有人给他平帐。”
  卫夏一脸迷糊,“谁能给他平帐?还不是侯府拿產业抵债。侯府如今穷得只剩空架子了。”
  萧逸却似没听到卫夏的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也不知,那女人这次会替他平帐吗?
  不知为何,总会无端想到那个女人。
  她的一顰一笑。
  她回懟他的中气十足。
  她看念儿时如春日暖阳的眼神。
  萧逸觉得自己疯了。
  自从挨了她一顿鞭子,就中了她的蛊。
  明明对她几次言明,要討回那顿鞭子。
  可为何,她人在眼前,別说挥鞭子了,心底那点气立马拋之脑后。
  可她明明已经嫁人了。
  虽然,他知道,他们之间连貌合神离都算不上。
  平阳侯府內里情况,萧逸早让人查的一清二楚。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楚瑶当初是愿意嫁去平阳侯府的,如今为何对侯府,对程文渊几乎不闻不问,似乎毫不关心。
  她这是为何?
  那女人到底有多少秘密?
  萧逸皱眉,敲了敲太阳穴。
  卫夏被主子莫名其妙的动作搞得糊涂。
  三爷这又是怎么了?
  还没想明白,就听他家爷说。
  “日后別去理会程世子。”
  “是。——那他去赌坊属下还用相陪吗?”
  “不必管他了。”
  萧逸觉得自己不该总想起那个女人。
  每次哪怕听到程世子这几个字,总会无端想到楚瑶。
  那种说不清是酸还是妒的感觉,让他尤为不爽。
  反正他也懒得应付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