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章)
  怀义的大火终是將一切付之一炬。
  四长老第一个冲向火海,脸上带著解脱般的微笑。
  也不知她还记不记得他了?可还记得在梨树旁许下的诺言。
  长生之法,不过是他们自欺欺人罢了!
  若真有长生之法,为何那么多长老含恨而终?
  若有那法子,怕是大长老早就迫不及待下山了!
  还用等到鬚髮皆白,还在这做著不切实际的美梦?
  三长老呆愣愣看著被大火吞噬的身影,嘴唇翕动几下,喉间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
  大长老疯了般衝到深坑前。
  “你跳下去!只有將你生葬了,这宝藏方能开启!哈哈哈,我终於等到了长生之法,可以拥有享不尽的財富和.......”
  结实的石柱猛烈晃动起来,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
  “啊——救.......”
  裂缝重新合上,却已看不见大长老的身影。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三长老还来不及回过神,地面重又回归平静。
  密林被烧为灰烬,野兽们慌乱逃窜。
  柳岁举目四望。
  怀义这地形,与现世的热带雨林极其相似,只是地底似乎蕴藏了未知的危险。
  也不知阿离到底给慕容清秋餵了什么,三天后,昏迷中的她终是缓缓睁开了眼。
  彼时,柳岁与怀风凑得很近,近得可嗅到他俩身上烟燻过的味道。
  有点像烤鱼的味道!
  慕容清秋轻轻开口,喉咙干哑。
  “你们......不愧是我慕容清秋的孙儿,终是將这毁的一乾二净!真好啊!”
  她虚弱的半倚在长白怀里,不知想起了自己这一生所遭受的苦楚,还是替那些已经死去的同伴悲哀。
  那样一个清冷孤傲的人,慟哭出声,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在地上,也狠狠砸到长白的心上。
  “清秋,都过去了!这困住你的牢笼没了!”
  柳岁沉默著打量眼前的女子。
  与长白一般的年纪,却不知是怎样保养的,单看容貌,顶多四十岁左右。
  她的鼻樑处,也生著形的痣!
  “我们这痣......有没有法子祛除?”
  慕容清秋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这个。
  “暂时没有!你.....很介意?”
  柳岁闻言,哭丧著一张脸,手指不断揉搓鼻樑处。
  “完了!我毁容了!嫁不了人了!”
  怀风很想说,那痣其实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容貌,反而衬得柳岁的那张脸愈加明艷,又带著丝神秘。
  “死丫头,快来替你祖母把个脉!这种时候了,竟还寻思著嫁人的事,不知羞!”
  不等柳岁开口,阿离不悦地跳出来,双手叉腰。
  “你一直抱著祖母死活不肯撒手,我看你最羞!哼!我阿姐正当年,考虑嫁人的事不是再正常不过?我看你就是嫉妒!”
  长白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时不时拿眼偷瞄慕容清秋,但仍是梗著脖子,嘴硬道。
  “老夫嫉妒个小丫头做什么?真是笑话!再说......也不是老夫想抱的,她......这不是身子不好?”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就连脖子也泛著红晕。
  阿离才不管长白此刻的尷尬,说话不管不顾的。
  “您一直覬覦祖母!昨晚梦时喊了十次祖母的名字.......”
  一语惊起千层浪。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是慕容清秋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这丫头倒是个心直口快的!过来让祖母瞧瞧!”
  阿离乖乖蹲下,任由慕容清秋的手轻抚自己的头顶。
  “阿离可以唤你一声祖母吧?”
  慕容清秋轻嗯一声,眉眼中全是温柔的笑意。
  “自然可以,说起来,阿离还是祖母的救命恩人。”
  阿离嘴巴动了动,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情况危及,只能以毒攻毒,至於能不能治好,她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
  好在,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啊呸呸,祖母才不是耗子!
  长白轻咳两声,不耐烦的將阿离和怀风支走。
  “咳咳.......老夫有一事想问问你.......”
  慕容清秋未看他,金黄的阳光洒下来,树木没了,光禿禿的,前所未有的自由令得她心情愉悦。
  “当年,那孩子是你的!”
  长白半张著嘴,明明早就在心中想了千万遍,现在仍觉得难以置信。
  “所以那死丫头......岁岁,是老夫的亲孙女?”
  慕容清秋淡笑不语。
  有生之年,能自由自在活著的感觉真好!
  柳岁依旧握著被她摔得坑坑洼洼的铜镜左右的照。
  然后,铜镜呈一道好看的拋物线自眾人眼前一掠而过。
  “算了,我就留在这不走了!”
  她背著手,转身就走,像在与谁赌气一般。
  她真的很累,感觉周身的气力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
  满地疮痍。
  柳岁寻到块尚算平整的石头躺下,半盏茶的功夫,人就已沉沉睡去。
  精疲力尽,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他们都活著,祖母也活著!
  这就够了!
  没有梦,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
  一切尘埃落定,猛然间放鬆下来,之前吊著的那口气一下就散了。
  “阿姐这么睡真的没问题吗?”
  怀风不语。
  慕容清秋摇头,“无事,辛苦这丫头了!看样子,她真是累极了。”
  不光身体累,心更累!
  这么瘦弱的姑娘,心里繫著天下,繫著百姓,繫著社稷,还得千里迢迢来救她!
  此后,版图之上再无怀义!
  怀义如今褪去神秘,一切尽收眼底,再不会有人覬覦了!
  宝藏入口被他们合力封死了,
  可,正如柳岁所言,她们鼻樑处的形痣就是隱忧。
  天下之大,一时竟寻不到安身之地!
  柳岁睡得昏天暗地,她不知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景昭辰。
  这朝代的女子將容貌看得顶重要,她虽觉得荒谬,可凭一己之力很难改变这些陋习。
  景昭辰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听说新帝对他极其倚重和信任!
  若是娶了她这样相貌有异的女子,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算了,只要一直睡著,就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面对!
  她平生第一次生出了退意!
  景昭辰终是知道了怀义的事,同时收到的还有柳岁离开岐奇前写给他的那封信!
  景昭辰额上青筋暴起,手死死攥著信,愤怒的声音几乎穿破屋顶。
  “这该死的丫头竟是想拋弃本王?”
  他胸膛剧烈起伏著,指节发出嘎巴的声音。
  江树缩了缩脖子,不著痕跡地往几名暗卫身后躲了躲。
  下一秒,茶盏啪的砸出来,正好就是方才他站的那位置。
  江树暗暗呼出口气,轻拍了拍胸脯。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爷发起脾气来,太可怕了!”
  不等他庆幸完......
  “江树给本王滚进来!”
  江树,“.......”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其余的几名暗卫很不厚道地朝一旁挪了挪,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看了看他,又赶忙眼观鼻,鼻观心。
  江树进屋,垂著头,不敢直视景昭辰。
  “你留在京城贴身护著陛下!本王要离京......”
  江树扑通跪了下来,猛地抱住景昭辰的大腿,满脸的惊恐。
  “爷!求您了!不要啊!属下以后一定全听爷的话!”
  景昭辰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如何激动?
  “鬆手!”
  江树摇头,一个大老爷们此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爷,属下已经成亲了!您就忍心......忍心让属下去.....当公公?属下不能让媳妇守活寡啊!......”
  景昭辰气得顶了顶牙,一脚將人踢开。
  “本王要你当陛下的贴身龙卫!日后若遇危及陛下性命之事,可先斩后奏!明白了吗?”
  江树眨巴几下眼,鼻涕泡泡啪的一声破开。
  景昭辰嫌弃的扯回自己的衣摆。
  “本王要去寻那没良心的死丫头了!此后,京城之事就交与你和柳丞相了!”
  “爷!您还会回来吗?”
  景昭辰翻身上马,隨意的摆了摆手。
  “记得本王的叮嘱!也要时常劝诫著陛下!”
  该说的已经提前说过了,该教的也已教授的八九不离十了,柳岁应该不会再埋怨他不负责任了吧?
  荣华富贵,似锦前途,他统统不在乎!
  在这世上,他要的不过只一个柳岁罢了!
  哪管前路漫漫,只愿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愁聚眉峰尽日顰,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