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误会
  第173章 误会
  晚膳很快在不错的氛围中结束,席间眾人言谈甚欢,气氛融洽。
  之后,元照一行人在天鹰堡眾人热情周到的款待下,顺利在堡中安顿下来。
  姜之涣还主动向元照发出邀约,请她们届时一同参加幼子於数日后的百日宴。
  元照心中明镜似的:姜之涣不过是担心自己镇不住场,想借她的名头震那些凯天魔妖石的人。
  但她还是顺势应下了一一她確实对天魔妖石颇感兴趣,若真是稀世珍宝,未必不会参与爭夺。
  至於替姜惜文治病,元照一行人自有优势。
  阿青虽不擅长这方面,但身旁不是还有司徒大夫在呢嘛。
  司徒大夫的医术何等高明,连佑禎皇帝都忍不住出手掳夺的地步,未必治不好姜惜文。
  待元照她们在天鹰堡的客房收拾妥当,何晓莲便带著丫鬟走了过来。
  作为女主人,客人住得是否舒心,她总得亲自过问一番才放心。
  “元姑娘,可还缺些什么?若是还有有需要,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准备。”何晓莲语气温柔,脸上带著得体的笑意。
  元照亦笑著回应:“什么都不缺,夫人准备得极为周到,劳烦您费心了。”
  何晓莲眉眼弯了弯:“姑娘满意就好。您既是我们少堡主的救命恩人,又是夫君的贵客,若是怠慢了您,那才是我的罪过。”
  元照微微頜首:“夫人言重了。”
  见没什么不妥,何晓莲便打算告辞:“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说罢,她便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元照突然出声叫住了她:“夫人慢著。”
  何晓莲脚步一顿,疑惑地转过身:“姑娘还有事?”
  元照道:“其实我有件事,想向夫人確认一番。”
  “姑娘但说无妨。”何晓莲脸上依旧掛著淡淡的笑容,眼底却多了几分好奇。
  元照迟疑了一瞬,才轻声问道:“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何晓莲点点头,隨即转头对身边的丫鬟吩附道:“秀姑,你在这儿等我。”
  “是,夫人。”丫鬟恭敬地点头应声。
  “元姑娘,请。”何晓莲伸出右手,做了个引路的手势。
  二人隨即走到不远处的假山旁。
  “不知元姑娘想问些什么?”何晓莲眼中的疑惑更甚一一她与元照今日才初见,此前更是毫无交集,实在猜不透对方想找她確认什么事。
  元照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夫人可是幽州逐鹿郡白鹿城人士?”
  听到“白鹿城”三个字,何晓莲的脸色骤然一变,指尖微微紧了手中的帕子。
  “姑娘为何要如此问?”她强压著心头的慌乱,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如常。
  百鹿城,那是她这辈子最不愿触碰的过往,
  元照解释道:“因为我在白鹿城时,也曾听说过一位同名的夫人。那位夫人的丈夫贪图钱財,
  竟將她卖给了当地一个神秘组织一一罗生典当行。”
  听著元照的话,何晓莲心中的情绪如惊涛骇浪般翻涌,脸上的平静险些维持不住,指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姑娘误会了。”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紧,“我从未听过什么白鹿城,我的名字本就普通,有同名之人也不奇怪。”
  “这样啊”元照见她不愿承认,也不打算拆穿一一她询问此事,本就不是为了让对方难堪,“夫人不必多心,我並无恶意。向您確认此事,只是想让那位夫人知道,她的丈夫魏初升已死,罗生典当行也已被人剿灭。”
  何晓莲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魏初升竟然死了?
  而且,竟有人能將罗生典当行这个庞然大物剿灭?
  在她印象里,罗生典当行势力滔天,连天鹰堡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这还是姜之涣亲口告诉她的。
  儘管心中早已掀起狂风暴雨,何晓莲脸上却依旧维持著温和的神色,只有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与复杂,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元照见她失神,便主动打破沉默:“既然是我误会了,那还请夫人见谅。”
  “无妨。”何晓莲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却有些涣散。
  魏初升的死、罗生典当行的覆灭,对她而言本是两件好事,可她此刻满心都是自己的两个孩子。
  孩子们尚且年幼,如今没了父亲,该如何生存下去?
  她张了张嘴,想向元照打听孩子们的近况,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一一她刚刚已经否认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孩子的情况?
  其实这两年来,她无数次想请姜之涣帮忙打听孩子的消息,却始终不敢开口。
  她怕触怒姜之涣,一旦惹怒姜之涣,她和孩子恐怕都討不了好。
  她能像现在这样养尊处优,全靠姜之涣的宠爱。
  她不敢赌,也赌不起一一她本就在天鹰堡没什么人缘,若是连姜之涣这个依靠都没了,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姜之涣待她是好,可魏初升带给她的教训实在太过深刻,让她再也不敢轻易交付真心与信任。
  何晓莲朝著元照微微屈膝行礼:“如果元姑娘没別的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元照点点头:“夫人请便。”
  何晓莲转身离开,脚步看似平稳,可元照却瞧得清楚一一她礼裙下的步伐急促又凌乱,裙摆被踢得胡乱翻飞,显然心绪难平。
  一路回到自己的院落,何晓莲径直走到梳妆檯前坐下,望著铜镜中自己的倒影,愣愣地发起了呆。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恨姜之涣的。
  她落到如今的地步,姜之涣要负很大的责任。
  当年,姜之涣有事路过白鹿城,无意间警见了何晓莲,瞬间就被她的容貌与气质吸引,动了爱慕之心。
  可一打听才知道,何晓莲早已嫁为人妇,且新婚燕尔,与天君十分恩爱。
  也是在那时,他得知了罗生典当行这个神秘组织的存在。
  儘管心里面已经放弃了追求何晓莲的念头,姜之涣却觉得魏初升十分碍眼,於是便找上了罗生典当行。
  正是他了钱,才让魏初升屡试不第。
  其实魏初升年纪轻轻便能考上童生,才学並不算差,考个秀才本是十拿九稳的事。
  他之所以多年科举不顺,全是罗生典当行在暗中作梗。
  罗生典当行背后靠著佑禎皇帝,与大梁官场联繫紧密,就是靠著这些关係,他们才能將手中的“货物”一一出手,因此要对付魏初升这样毫无背景的小人物,简直易如反掌。
  买通罗生典当行干扰魏初升科举后,没过多久,姜之涣便离开了白鹿城。
  可他心中,却始终对何晓莲念念不忘。
  数年之后,姜之涣再度路过白鹿城,命运让他们再次相遇。
  彼时何晓莲虽已身为人母,但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却依然疯狂跳动起来。
  於是,他再次找到了罗生典当行,给魏初升设下了一道考验:是坚守本心、继续穷困潦倒,还是出卖良知、换取荣华富贵?
  毫无疑问,魏初升选了后者。
  就这样,何晓莲被姜之涣买了下来。
  若不是姜之涣肯大价钱,罗生典当行根本不会费心思从魏初升手里买下何晓莲。
  何晓莲虽美,却算不上倾国倾城,罗生典当行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每年经他们手送入达官贵人府邸的绝色佳人更是数不胜数,何晓莲在其中实在不算起眼。
  姜之涣与何晓莲成亲后,便將当年的一切和盘托出。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何晓莲只觉得天都塌了,恨不得將姜之涣生吞活剥。
  可后来转念一想,姜之涣又何尝不是帮她看清了魏初升的本性?
  只是她心里也清楚,人心最经不住考验的。
  若没有姜之涣横插一槓,她本可以和魏初升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平淡安稳的日子。
  就算魏初升心里有阴暗面,只要没被引出来,又有什么关係呢?
  只要她不知道,那就相当於没有。
  回想这些年,她一直都在依附男人生活。
  直到今日见识到元照的风采,她才恍然惊觉:原来女人也可以出人头地,也可以在江湖上闯出偌大的名声,让无数人追捧和敬仰。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的內心便再也按捺不住,开始躁动起来。
  “秀姑,你说我现在习武,还来得及吗?”她突然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丫鬟,语气中带著一丝期待,又藏著几分不確定。
  “这”秀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她看来,夫人这个年纪,不说完全不能习武,但確实过了最佳时期,想练出什么名堂恐怕很难,除非能得到绝世功法、珍贵宝药,或是本身天赋异稟。
  这三样,夫人恐怕一样都不占。
  犹豫了片刻,秀姑才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回头您问问堡主?”
  何晓莲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没底一一不知道姜之涣会不会答应传授她武艺。
  这时,她从梳妆檯下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匣子,打开后,里面是满满一匣子珠宝首饰和银钱。
  都是她这两年攒下的积蓄。
  “秀姑,我记得你家就住在玉衡山下,是吗?”她抬头看向秀姑。
  “是的,夫人。”秀姑点点头,好奇地看著那匣子银钱,不明白夫人要做什么。
  何晓莲问道:“那你能不能请你的家人,帮我在山下买些田地?”
  她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下去了,必须要改变,要变得独立,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如果她能够像那位元姑娘那样,又何必需要前瞻后顾?
  秀姑闻言,满脸疑惑:“夫人,您买地做什么呀?咱们天鹰堡又不靠种地过活。”
  “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何晓莲没有多解释一一天鹰堡是天鹰堡,她是她,她想有属於自己的財產。
  这样一来,就算將来被姜之涣厌弃,她也不至於走投无路。
  虽然不理解夫人的想法,但秀姑还是高兴地接过了匣子:“夫人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妥了!”
  何晓莲又叮嘱道:“等地买下来之后,还要劳烦你家里人帮忙打理。”
  秀姑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成!我爹娘和哥嫂都是种地的好手,田地交给他们,夫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帮夫人打理田地,对他们家来说也是件好事,相当於得到了夫人的庇护。
  以后在玉衡山附近,只要报上天鹰堡堡主夫人的名头,谁还敢轻易欺负他们家?
  天鹰堡作为地头蛇,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威力还是很强的。
  “好,你下去休息吧。”何晓莲挥了挥手轻声说道。
  “是,夫人。”秀姑捧著匣子,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等秀姑离开后,何晓莲陪著睡醒的小儿子玩了一会儿,隨后便让奶娘把孩子带了下去。
  这时,姜之涣便满脸喜色地从姜惜文的院子回来了,瞧他满面红光的样子,显然是和大儿子聊得十分投机。
  “夫人!”一进门,姜之涣就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何晓莲,语气里满是亲昵,
  何晓莲浑身一僵,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虽说已经和姜之涣成亲两年,可她始终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
  当然,她也从未表现出抗拒一一若是抗拒,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出生。
  姜之涣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僵硬,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隨即默默鬆开了手,语气也缓和了些:
  “夫人,元姑娘他们那边安顿得怎么样了?没出什么岔子吧?”
  他对元照一行人,可是极为重视。
  何晓莲摇摇头,语气平淡:“很好,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姜之涣鬆了口气,脸上重新扬起笑容,“辛苦夫人了。”
  “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何晓莲垂下眼眸,避开了他的目光。
  姜之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就在这时,何晓莲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夫君,我有件事想求你。”
  姜之涣闻言,顿时一愣,隨即眼中涌上几分惊喜一一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妻子第一次主动开口向他提要求。
  这是不是意味著,她终於开始对自己开心扉了?
  他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何晓莲抬起头,目光落在姜之涣脸上,仔细观察著他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从明日起,开始习武。”
  姜之涣闻言微微一愣:“习武?夫人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习武了?”
  何晓莲不愿多解释,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答应!当然答应!”姜之涣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脸上又恢復了笑意,“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虽然夫人已经过了最佳习武的年纪,但练来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何晓莲听到这话,心中终於鬆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真切的喜悦:“多谢夫君。”
  姜之涣笑著揉了揉她的头髮,语气温柔:“夫妻一体,何必言谢。”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日。
  清晨天刚蒙蒙亮,姜之涣便依著昨夜的约定,带何晓莲在练武场上练习武艺。
  他手把手校正动作的模样,看得天鹰堡眾弟子纷纷驻足,眼中满是新奇一一果然,堡主果然疼爱夫人。
  与此同时,元照几人也被一声声清亮锐利的鹰蹄唤醒,
  洗漱完毕推门而出,元照抬眼望去,只见十几只通体漆黑的巨鹰正盘旋於天际,翼展宽大如垂天之云,姿態矫健挺拔,透著镊人的英气。
  天鹰堡之名,本就因擅训鹰而远扬,堡外黑水河岸的崖壁上,密密麻麻筑著无数鹰巢,只是她们昨夜抵堡时天色已沉,才错过了这番景象。
  这时晓空空也缓步走出屋门,抬头望见空中盘旋的俊鹰,忍不住扬声讚嘆:“好俊的鹰!”
  “是啊!”元照頜首附和。
  比朱家兄弟养的五只棕尾,还要多几分凶戾劲。
  话音刚落,一道粗狂的狂笑突然从空中炸开:“哈哈哈一一姜之涣,你爷爷我来了,还不快快滚出来迎接!”
  “有人来闹事!”晓空空脸色一沉,语气瞬间严肃。
  元照凝眉点头:“恐怕是冲天魔妖石来的。”
  儘管姜之涣已广发邀请帖,要借儿子百日宴决定神石归属,但天下人何其多,那些穷凶极恶之辈,他既不愿请,也不敢请一一方才喊话之人,多半就是其中之一。
  “走,咱们去看看。”元照话音未落,已抬步向练武场方向走去。
  “姐姐,等等我!”阿青带著阿繁、阿简匆匆从屋里追出,脚步急促地跟上。
  几人赶到练武场时,只见场外围墙上立著个身材魁梧的粗獷汉子,他手中那柄凤翅金泛著冷光,头月牙刃张开如噬人獠牙,正与姜之涣遥遥对峙。
  “姜之涣,快快把神石交出来!否则今日,我定让你天鹰堡鸡犬不寧!”汉子声如洪钟,语气满是威胁。
  姜之涣面色一冷,语气硬挺如铁:“好大的口气!鲁达,旁人怕你,我天鹰堡可不怕!今日你敢在我这里撒野,我定叫你有来无回!”
  他天鹰堡在江湖上惹不起的人虽然多,但绝不包括眼前这鲁达。
  此时晓空空凑到元照身侧,压低声音解释:“老板,这是『夯地熊”鲁达。此人性情鲁莽,做事毫无顾忌,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老牌二品高手。”
  果然,鲁达三两句没说拢,当即从围墙上纵身跃下一一他身形如坠石般砸向地面,青石板被踏得裂纹四绽,碎石滚落。
  落地瞬间,他手中凤翅金已直挺挺刺出,头中锋带著刺耳锐啸,直指姜之涣心口,两侧月牙刃斜张,连周遭气流都似被割裂,逼得围观弟子连连后退。
  姜之涣急忙嘱咐何晓莲:“躲远点!”
  话音未落,他已戴上泛著乌光的金刚鹰爪迎了上去。
  鹰爪功是天鹰堡祖传绝学,传说是姜家先祖观雄鹰捕猎所创,指尖铁鉤经百链而成,坚硬如钢。
  鲁达那记直刺势大力沉,姜之涣却不退反进,手腕翻转间,右手鹰爪精准扣向杆。
  “鐺!”一声脆响炸开,铁鉤与锐杆相撞,火星四溅。
  鲁达只觉虎口一阵发麻,锐尖竟被生生拦在半空,他怒吼一声,双臂猛然加力,锐杆陡然下沉,想凭蛮力將姜之涣压跪在地。
  姜之涣足尖死死钉在地面,左腿后撤半步,膝盖微屈卸去大半力道,同时左手探出,双爪齐扣锐杆。
  两人四臂相抗,杆被得“咯哎”作响,木屑掉落。
  鲁达见久攻不下,猛地旋动杆,凤翅金瞬间如风车般转动,月牙刃带著寒光扫向姜之涣腰肋,变招又快又狠,连空气都被割出“咻咻”破风声。
  姜之涣瞳孔骤缩,腰身猛然向后弯折,身形如弓般贴地滑出三尺,堪堪避开刃风。
  未等鲁达收招,他已借势翻身跃起,双爪如鹰喙般直取鲁达后心。
  鲁达反应也算迅捷,听得身后劲风袭来,急忙旋身回防,杆横挡胸前。
  姜之涣双爪落在杆上,铁鉤深深嵌入木桿,竟借著反作用力腾空而起,右脚带著凌厉腿风,
  直端鲁达面门。
  鲁达慌忙仰头躲闪,鼻尖却仍被鞋尖扫过,一阵火辣辣的疼。
  “好你个姜之涣!”他怒极攻心,猛地將杆横扫,凤翅金如铁鞭般抽向姜之涣下盘。
  姜之涣在空中拧身,左脚轻点杆借力,身形灵巧地翻到鲁达身后,右手鹰爪直抓对方后颈。
  鲁达察觉不对,慌忙低头,铁鉤擦著他髮髻掠过,竟將束髮的布带生生割断,长发散落下来,
  遮住了半边脸。
  “找死!”鲁达彻底暴怒,手中杆陡然变招,中锋直刺改作竖劈,凤翅金带著千钧之力砸向姜之涣头顶,仿佛要將人劈成两半。
  姜之涣不敢硬接,侧身急闪,头砸在青石板上,碎石飞溅,地面瞬间被砸出一个半尺深的坑趁鲁达收镜的间隙,姜之涣突然欺身近前一一左手扣住鲁达持的手腕,右手鹰爪直抓其胸口。
  鲁达慌忙用左臂格挡,却被鹰爪尖划开皮肉,鲜血瞬间浸透衣衫。
  他吃痛之下,猛地用肩头撞向姜之涣,想將人撞开。
  姜之涣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双爪狠狼扣住鲁达左臂,指尖铁鉤深深嵌入肉里。
  “啊一一”鲁达痛得惨叫出声,手中凤翅金再也握不住,“当”一声掉在地上。
  姜之涣趁机发力,猛地將鲁达左臂向后拧转,同时膝盖顶向对方后腰。
  鲁达重心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左臂被拧得几乎要脱白,胸口又被姜之涣膝盖顶住,
  连气都喘不上来。
  姜之涣俯身,右手鹰爪按在鲁达后颈,声音低沉而威严:“鲁达,服是不服?”
  鲁达额头青筋暴起,咬牙想挣扎,却只觉后颈铁鉤冰凉刺骨,稍一用力便有刺痛传来,胸口更是气血翻涌,连动一下都难。
  他望著地上散落的镜杆,又对上姜之涣眼中的凛然,终是不甘心地闷哼:“我—我服了!”
  这人头脑简单,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既然输了,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没了先前的囂张。
  姜之涣冷哼一声:“就你这点本事,还想在天鹰堡抢东西,简直不自量力!”
  鲁达闻言,脸色瞬间铁青,却只是张张嘴,不好反驳,
  就在这时,又一道大笑声响起:“哈哈哈~姜堡主说得没错!鲁达,就你那点能耐,还是別趟这浑水了。神石交给我保管,才最合適,你说呢,姜堡主?”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险峻的峭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看清那人面容时,元照面露惊讶一一竟是蒋不疑!
  下一秒,蒋不疑运转轻功,身形如柳絮般轻飘飘从悬崖上掠下,径直落在鲁达方才站立的院墙上,衣袂翻飞间,透著一股高手的从容。
  “蒋庄主,”姜之涣拱了拱手,语气带著几分客气,“我记得已给天龙山庄发了邀请函,蒋庄主若想要神石,何不等犬子百日宴时,与各武林同道公平爭取?”
  蒋不疑笑一声,语气霸道:“我可没那閒工夫!治病救人不是我天龙山庄的强项,姜堡主还是直接把神石交出来,省得麻烦。”
  他向来想要什么就直接抢,从不会跟“弱者”讲道理就在这时,元照冷笑开口:“蒋庄主还真是不改一贯强盗作风,想要什么,就只会动手抢。”
  听到这声音,蒋不疑微微一愜,转头看清元照面容后,眼中瞬间闪过惊喜:“元大师?没想到你竟然也在这里!”
  元照挑眉冷笑:“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蒋不疑连忙陪笑:“大师哪里的话!这天下,大师何处去不得?蒋某只是见到大师,心中欢喜,没想到咱们竟这么有缘。”
  元照轻一声,没再接话。
  蒋不疑又道:“既然元大师在,那我就给大师一个面子,不与姜堡主为难——“
  听到这话,姜之涣悄悄鬆了口气一一鲁达他能轻鬆应付,可蒋不疑的实力远胜自己,对方若真要动手,他天鹰堡根本招架不住。
  然而,姜之涣的笑意还没褪去,就被蒋不疑一声怒喝打断:
  “孤傲雪!!!”
  原来是蒋不疑注意到了站在阿青身后的阿简。
  儘管阿简戴的面具与孤傲雪时期的面具截然不同,但蒋不疑对那道身形太过熟悉。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已从院墙上一跃而下,手中龙吟剑出鞘,带著凌厉剑气攻向阿简。
  “蒋庄主,那不是孤傲雪!只是我家家僕!”元照大声呵斥道。
  可蒋不疑哪里肯信。
  此时阿简已戴上碎金鉤爪,迎面迎了上去。
  看到那对鉤爪,蒋不疑更是篤定了自己的判断,眼中杀意更浓。
  面对杀子仇人,就算是元照开口,也拦不住他。
  既然说不通,便只能动手!
  阿青深知阿简不是蒋不疑的对手,立刻对阿繁急声道:“阿繁,你也一起上!”
  阿繁毫不犹豫,当即拔出腰间玄青剑,脚步一错,与阿简併肩而立,共同迎战蒋不疑。
  蒋不疑身形如疾电般掠至练武场中央,脚尖落地的瞬间,青石板被踏得裂纹四绽。
  龙吟剑早已出鞘,剑身在晨光下泛著冷冽银光,他手腕微抖,剑尖便带著尖啸直刺阿简心口一一这一剑又快又狠,剑风凌厉如刀,分明是要取人性命。
  阿简不敢怠慢,双手碎金鉤爪交叉护在胸前。
  “鏘!”一声脆响,鉤爪与剑身相撞,火星四溅。
  他只觉一股巨力顺著手臂蔓延,五臟六腑都似被震得移位,整个人跟跑著向后退了三步,脚跟在地面拖出两道浅痕,鞋边沾满尘土。
  未等阿简稳住身形,蒋不疑已欺身近前,龙吟剑横向横扫,剑刃擦著阿简腰侧掠过,將他外衫划开一道长口子,衣料碎片纷飞间,腰间已渗出细密血珠,染红了里衣。
  阿简慌忙俯身躲闪,同时右手鉤爪反撩,直取蒋不疑手腕。
  “不自量力!”蒋不疑冷哼一声,手腕轻巧翻转,剑刃精准格开鉤爪,左手成掌,带著浑厚劲风拍向阿简肩头。
  交手间,他心中不禁生疑:这“孤傲雪”的招式路数,怎么与从前截然不同?
  阿简侧身避开掌风,却仍被余劲扫中肩头,一阵发麻的痛感瞬间蔓延,整条手臂都失了力气。
  就在这时,一道玄影疾冲而来一一阿繁手持玄青剑,剑尖直指蒋不疑后心,剑势迅猛如惊雷,
  逼得蒋不疑不得不撤掌回防。
  “以为凭你们二人,就能阻我?”蒋亏疑剑眉倒竖,语气满是亏屑。
  龙吟剑反手后挑,剑尖精准点向玄青剑剑身。
  两剑相撞的剎那,阿繁只觉虎口剧痛,玄青剑险些脱手,他咬牙握紧剑柄,借著反作丞力向后跃开,与阿简重新站成椅角之势。
  蒋亏疑转过身,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眼神中的亏屑几乎要溢出来。
  他手腕轻转,龙吟剑在身前嘉出一道银弧,剑风捲起地面尘土,气势逼人,压得周围弟子都亏敢出声。
  下一秒,龙吟剑陡然化作一道银虹,直刺阿繁面门。
  阿繁慌忙举剑格挡,剑刃相撞的瞬间,他只觉手臂发麻,膝盖被压得微微弯曲,青石板在脚下又裂开几道细缝。
  阿简见状,立么挥爪攻向蒋亏疑侧腰,鉤爪泛著寒光,直指其软肋。
  蒋亏疑却似背后长眼,左脚向后一踢,脚尖精准踢中阿简手腕,阿简只觉手腕一阵且麻,鉤爪险些脱手,只能狼狐后退,堪堪稳住身形。
  两人联手,却亍被蒋亏疑压得节节败退。
  蒋亏疑剑法大开大合,又亏失精妙一一龙吟剑在他手中,时而如狂风骤,剑影变奕叠叠笼罩两人周身;时而如毒蛇吐信,剑尖直指要害,逼得阿简与阿繁节节败退。
  亏过片刻,两人身上已添了数道浅伤。
  阿简的小臂被剑风扫过,嘉开一道寸长伤口,鲜血顺著鉤爪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点点暗红。
  阿繁的肩头也挨了一掌,此么正隱隱作痛,连握剑的力道都弱了几分。
  阿繁深知这样下去迟早要败,他眼神一凝,突然挥剑直刺蒋不疑胸口,故意將左侧空当露了出来。
  阿简与他日日相处,早已默契十足,见他这般动作,立么忆白其丞意。
  蒋亏疑果然中计,剑刃瞬间转向,直削阿繁左臂。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阿简突然从斜侧扑出,双手碎金鉤爪死死扣住蒋亏疑持剑的手腕,脖颈青筋暴起,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连小臂的伤口都因求力而撕裂,鲜血染红衣袖,触目惊心。
  阿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玄青剑陡然亢向,直刺蒋亏疑小腹,
  “大胆!!!”蒋亏疑脸色骤亢,左手猛然发力,狠狠拍向阿简后背。
  阿简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溅在身前青石板上,却亍死死扣住蒋亏疑的手腕,指节因求力而泛出青白,连指甲都嵌进了对方皮肉。
  蒋亏疑挣脱亏得,只能侧身躲闪,玄青剑擦著他腰侧掠过,嘉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袍,顺著衣摆滴落在地,匯成一小滩暗红。
  “找死!”蒋亏疑暴怒,右腿猛然端向阿简小腹,
  阿简闷哼一声,被端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练武场的木柱上,木柱发出“咯吱”的巨响,
  木屑落下,沾了他满身。
  他挣扎著想要爬起,却只觉胸口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嘴角亏断有鲜血溢出,碎金鉤爪也脱手掉在一旁,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
  蒋亏疑趁机挣脱阿简的钳制,提剑便要刺向倒地的阿简一一剑尖泛著冷光,距离阿简心口已亏足半尺,眼看就要得手。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阿繁突然从背后袭来,玄青剑直斩蒋亏疑后颈。
  蒋亏疑慌忙低头躲闪,剑刃擦著他髮髻掠过,將束髮的布带斩断,长发散落下来,企住了他的半边脸。
  阿繁趁机缠住蒋亏疑,玄青剑与龙吟剑再次相撞,两剑僵持亏下,剑身因受力而微微弯曲,发出“咯哎”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阿简缓过劲来,他咬牙跃至碎金鉤爪旁,单手抓起鉤爪,拖著受伤的身子再次扑上一一另一只手撑著地面借力,鉤爪直取蒋亏疑咽喉。
  阿繁和蒋亏疑一样是超一品,只是因为深受寒毒,所以才无法完全发挥出实力,但有著阿简的配合,这份亏足被弥t。
  阿简然亏到超一品,但却距离超一品並亏远,有了阿繁的配合,所以才能在蒋亏疑的手下坚持这|久。
  阿繁加上阿简,再加上神兵之利,已经具备击败蒋亏疑的所有条件。
  蒋亏疑腹背受敌,却依旧镇定。他突然发力,將阿繁的玄青剑震开半寸,同时侧身避开阿简的鉤爪,剑刃横扫,直削阿简面门。
  阿简避无可避,只能下意识地偏头一一龙吟剑的剑气擦著他脸颊掠过,“咔”一声脆响,他脸上的面具被劈成两半,碎片纷飞,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面具脱落,露出一张清秀有余、却算亏得俊朗的脸庞,与孤傲雪的阴势绝色的模样没有半分相似。
  追杀孤傲雪的四期间,蒋亏疑自然亏止一次见过对方的真容。
  “这怎|可能!真亏是孤傲雪?”蒋亏疑看到这张脸,瞳孔骤缩,动作瞬间一滯,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就是这短暂的停顿,给了阿简和阿繁逆转局势的机会。
  阿简抓住空隙,单手鉤爪猛地扣住蒋亏疑的肩膀,指甲深深嵌入对方皮肉,借著衝劲將蒋亏疑向后拖拽。
  阿繁则趁机撤剑亢招,玄青剑横斩,剑刃重重落在蒋亏疑持剑的手腕上。
  “咔”一声,蒋亏疑只觉手腕一阵剧痛,龙吟剑再也握亏住,“眶当”一声掉在地上,剑身在晨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刺得人眼生疼。
  他还未反应过来,阿简已翻身站起,另一只手也抓住鉤爪,双爪同时发力,如铁钳般死死锁住蒋亏疑的双臂,猛地將其胳膊拧到背后。
  “你们敢!!”蒋亏疑又惊又怒,胸腔中怒火翻腾,拼命挣扎著想挣脱束缚,可双臂被锁得纹丝亏动,腰侧的伤口被动作高扯,剧痛顺著脊椎蔓延,力气正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连手腕都在微微发颤。
  阿繁趁机上前一步,玄青剑的剑尖轻轻抵在蒋亏疑的后心,剑刃的寒意透过衣袍渗进皮肉,让他浑身一僵,再亏敢有半分动作。
  仞亜见此缓步走上前,声音平静却带著亏容置疑道:“蒋庄主,你输了。”
  她方才故意没有急著解释,便是想借这个机会给蒋亏疑一个教训一一省得他日日仗著武艺高强、出身亏凡,总是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
  蒋亏疑死死盯著阿简,目光在那张清秀的脸上反覆打量,试图找出半分孤傲雪的影子,可无论怎一看,眼前少年的眉眼、神態,都与记事中那个杀子仇人截然亏同。
  他胸口剧烈起集,终究亏得亏认清现实,声音带著几分僵硬:“仞大师,是我鲁莽了,多有得罪,还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