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跟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庆国!?
  第86章 跟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庆国!?
  依旧一身宽大道袍,嘉靖身影刚刚出现在大殿上,殿下百官瞧见陛下到来,皆叩首下拜,齐声高呼:“臣等叩见陛下,恭请圣安!圣躬万福!”
  “都起来吧!”嘉靖坐上龙榻,眸光低垂。
  很快就有眼尖的小太监,在侯公公的安排下,將嘉靖往日上朝时,使用的铜馨和铜放在嘉靖手边。
  “数月未见,诸位爱卿可有要事相商。”嘉靖坐定,顺手捏起放在一边的铜,爱不释手的来回把玩。
  “还是老规矩,诸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侯公公束手站在一旁,率先给百官开了个头。
  “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百官面对闭关数月,出来上朝的嘉靖,大家心思各异,谁都不想率先说话当出头鸟。
  没等大家沉默多久,一道苍迈的声音传来,眾人悉数望去,都察院左都御史赖名成,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著身子走上前,向嘉靖拱手行礼。
  “陛下,老臣以为,您数月不上朝,懈怠朝政,疏理国事,实不应该。
  老臣今日斗胆进言,如今大庆儘管四海昇平,民安和乐,然而北虏屡犯边陆,今岁又有数地匯报蝗旱灾情。
  恳请陛下关心朝政,切莫沉迷修仙长生一道。
  天下数千年来,无数君王寻求长生,远的不提,近的有北齐先帝,曾经屡次派人搜寻神庙,想要获得长生之术。
  最终无果,还是难免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尽做云烟,希望陛下莫要步了前人后尘。”
  赖名成忠贞直言,孩得殿下百官譁然,见过向陛下委婉覲见的。
  唯独像赖名成这种直言不讳,当著陛下面痛陈利害的人还是少见,他是生怕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大胆”站在殿上的侯公公,在赖名成话音刚落,马上厉声呵斥。
  “赖大人,你身为臣子,陛下乃是君父,古来可有臣諫君失,子言父过的先例?
  更何况陛下只是数月未上朝,必定是有其他要事要办,修仙证道乃是其中一件,又何谈虚无縹緲之说。”
  “侯公公,你这话著实可笑,难不成你认为世间真有修仙长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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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名成看著立在殿上的侯公公,眼神中透露一抹不屑,这阉人怕不是疯了,当廷竟说修仙长生不是虚无縹緲之说,简直是荒谬绝伦。
  “陛下,臣等以为赖御史所言极是,如今庆国正是多事之秋,前有东夷城不顾贸易制裁,仍旧不肯向庆国覲见赔罪,还有北齐在边境虎视耽耽,臣等还望陛下关心政事。”
  都察院这次明显有备而来,赖名成这位左都御史率先发话,后面都察院多位御史一起跟进,出列躬身上奏劝諫嘉靖。
  林若甫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低垂著头一句话都没说,从上朝到现在,没看任何人一眼。
  就连赖名成带领御史们一起上奏,他仍旧没有表態,只是静静看著朝堂变化。
  作为当朝宰相,他儘管同样好奇陛下闭关数月,到底是在做什么。
  按照他对自家这位皇帝的认识,对方压根儿就不是沉迷修仙之说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先静观其变,谁知道皇帝这次闭关,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赖御史,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赖名成那边话音刚落,正待眾人沉默之际,数月前过得极为狼狐的礼部尚书郭攸之,突然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赖御史,陛下乃是天子,闭关数月玄修,岂是我等臣子可以妄加揣测?
  陛下整日宵衣旺食,忙碌朝政,哪怕闭关休息几个月那又怎么了,总是有人借著这些事攻许朝廷,非议陛下。”
  郭攸之今天唱得哪一出?
  这是此时殿上百官,心里都在想的问题,
  以往议论朝政,除非是涉及长公主和太子这边的事情,才会见郭攸之站出来说话,今天赖名成,带都察院劝諫陛下,郭攸之跳出来干什么。
  心中同样疑惑的还有范建,他亲身体验过陛下炼製出来的神奇丹药,服用后对身体的確有莫大好处。
  心中已经隱隱觉得,陛下说不定真有所谓的修仙妙法,就算不能真正长生万岁,可让人身体强健,重返十几岁青春的能力还是有。
  他今天上朝便就打定主意,一会儿谁要是借著闭关修仙的事情攻击陛下,自己定要第一个站出来,维护陛下声誉。
  范建没想到,自己刚准备站出来说话,就被礼部尚书郭攸之抢了先,心中隱隱有些不悦。
  但他也没有迟疑,郭攸之这边话音刚落,范建便动身站了出来,同样拱手行礼,说道:“微臣以为郭尚书所言极是,陛下闭关修仙乃是天家私事,我等做臣子的不应妄加评论。
  况且陛下修仙未必是虚无縹緲,以前那些人无法修仙,难以觅得仙路,又怎能认为陛下不行,
  陛下何等天资英才,岂是这些庸人可以相提並论??”
  “范尚书,怎么连你也睁著眼睛说瞎话。”赖名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记得以前司南伯范建不是这样。
  作为陛下的奶兄弟,范建以前可是除了他这个左都御史以外,最热衷向陛下痛陈利弊,劝諫陛下行为作风的人,如今怎么会与郭攸之这种人同流合污。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赖名成心中涌出一股绝望,庆国现在是怎么了,难道已经没有一个忠贞直臣了吗?
  全都变成了奉承上意,见风使舱的小人?
  跟这些虫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国家!!
  “哈哈哈”赖名成仰天长笑,满脸讽刺地摇著头,“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们尽皆向陛下说些词,没有一人敢向陛下陈述利害,要是长此以往,国將不国,朝將不朝。
  要是没人敢秉忠直言,本官今日拼著这条老命,也要慷慨直言,把话讲清楚。”
  赖名成眼见满朝文武,无一人敢直言进諫,就连范建都同流合污,一起为嘉靖疏忽朝政开脱。
  甚至鼓吹什么修仙长生之说,心中顿时悲愤交加,怒极反笑。
  但见他猛地挺直腰背,苍老的身躯儘管仍旧僂,却显出非同一般气势,双目如炬,抬起头,
  眼睛紧紧注视著端坐殿上的嘉靖。
  “忆?陛下看著怎么变年轻了?!”
  方才一直低著头说话,没有抬头的赖名成,此时看向坐在龙榻上的嘉靖,心中陡然一惊。
  他记得陛下现年已经四十多岁,头上以前没少长出白头髮,虽说看著比寻常四十多岁的人显得年轻了些,却也能依稀看出年纪在四十岁左右。
  可是今日突然一看,不知是不是自己老眼昏,瞧著坐在殿上的陛下白髮皆黑,就像是一夜间变年轻了十几岁。
  满头充满光泽的黑髮梳理整齐,头顶束著发箍,后脑位置的长髮,柔顺的搭在背后。
  “不管了,可能真的是我年纪大了,已经老眼昏,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了。”
  赖名成心中想到,自己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满腔諫言已经在胸中淤积,现在只想喷涌而出他猛地一甩袖袍,声音慷慨洪亮:“陛下在上,诸位同僚皆可听清楚。
  若天下人,皆如郭、范二位大人这般阿奉承,闭目塞听,那这朝堂之上,还有何忠臣可言?
  还有何骨之士?!
  陛下闭关数月不问朝政,北虏齐人犯边,东夷宵小跳梁,数县蝗灾大旱,百姓流离失所!满朝诸公却只知粉饰太平,歌功颂德!
  陛下可还记得太祖皇帝的《皇庆祖训》?
  “凡天子怠政,百官当直言极諫,以匡君失!』今日老臣若不言,便是负了太祖之训,负了天下万民!”
  赖名成以头叩地,额头撞在大殿坚硬地砖上,发出沉闷响声,再抬头时,额头上已见血痕。
  “陛下若执意修仙,不问苍生,那老臣今日便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以血諫君!
  老臣死不足惜,只愿陛下醒一醒!
  睁开眼晴看看吧,看看这天下万方,庆国数千万百姓生计,切莫不问苍生问鬼神。”
  赖名成一番泣血直諫,看得殿下百官纷纷摇头。
  他们中有人不认可赖名成为官,认为赖名成整日活名钓誉,尽做些无用功。
  有这时间,还不如给家里多捞点儿钱,以后子孙后代也好享受富贵日子。
  十几年、数十年寒窗苦读,一朝科举入仕,大家为的不就是这点儿银子么,要是没有这点儿特权、这点儿银子,谁愿意当这个官。
  你赖名成整天不与世同流,好似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装出这副模样累不累呀。
  还不是想在史书上,给自己留下一个清廉的美名,说到底也是为了慕虚名。
  只是不论这些人曾经怎么想,现在看到赖名成一把年纪,居然真的跪在地上,用头死磕地砖。
  这种壮烈刚直的样子,看著一点儿都不似作偽。
  一些对赖名成不以为然的官员,看到赖名成现在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说到底他们都是土人,读了几十年圣贤书,骨子里还有那么一丝风骨·—虽然不多。
  殿下群臣心中感慨,殿上端坐的嘉靖,嘴角扯出一道弧度,拿起手中铜,重重叩在一旁的铜馨上。
  “咚—.”一股悠扬馨音扩散在大殿之上,殿下群臣循著馨音,抬头向殿上望去,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陛下怎么变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