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收拢的绞索
  “瓦西里大人,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立陶宛人已经开始了合围,他们正在编织绞索。南边的渡口、北边的樺树林都有他们的人,这群人后面也有更多立陶宛战帮。”
  谢苗摘下沾满鲜血的皮手套,作为一个在战场上打滚、诸侯帐前听令的老战士,他很轻鬆就从俘虏口中套出了想要的消息。
  瓦西里正在看著亲兵给战死的战友挖坑,泥土不断埋在死者胸膛,忽然想起记忆里与这位阵亡亲兵掷骰子的场景。
  而听到谢苗带来的消息,瓦西里脸上的愁苦之色变得更多。
  还真是最糟糕的发展。瓦西里鬱闷的想道。
  “那来抓我的立陶宛王公叫什么名字?”
  “是您的朋友,多夫蒙特。”
  这个名字让瓦西里愣了一下,隨即就在原身的记忆里找到这位老友的信息。
  多夫蒙特,记忆中的立陶宛人总爱把匕首別在鹿皮靴里,在宴会上坚持用木杯喝酒,问他为什么,他会说“铁器会破坏美酒的味道”。
  在充满了背叛与反转的立陶宛王公中,多夫蒙是个好人,为人处事低调得体,也是因此得以和性格软弱的原主成为朋友。
  只不过,这层关係並不影响立陶宛王国来抓他。
  “看来,我们只能先回姐姐的城堡。”
  瓦西里极其不情愿的说道,他不愿意麻烦姐姐,但现在看起来没有別的选项。
  而且,看立陶宛人入侵的规模,怕是不只是想抓他,恐怕也想顺手拿下姐姐的领地。
  瓦西里看向了一边正在庆祝胜利的亲兵们,他不由得想,当亲兵们知道被逼回了城堡,还陷入立陶宛大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时,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在简单收拾了战场,从林中蛮族身上扒走了为数不多的值钱东西后,瓦西里的队伍沿著来时的道路,再次走了回去。
  不过,在那坚固的城堡出现在他们面前前,他们先看到的是燃起的火焰、民眾的惨叫、还有肆意妄为的立陶宛劫掠者。
  瓦西里看见披狼皮的战士正把尖叫的农妇拖过麦田,连枷砸碎了圣像上圣母的面容。
  立陶宛人显示了他们在劫掠上的专业,在搜颳了房內一切,他们就会推倒房子,从中找寻可以利用的建筑材料,实在是没用的东西,那就点上一把火烧掉,用火焰来製造恐怖。
  村庄里的男女老少则被集中在了村庄一角,由专人看管,这也是珍贵的战利品,可以卖给韃靼人也可以卖给西方人,或是等著罗斯教会来赎。
  眼下的村庄显然不止一个战帮在劫掠,因为几波立陶宛人甚至为了战利品而对峙,他们互相指责,甚至挥动武器互相恐嚇,这对峙甚至使得他们都忘记了拔掉村子里一些还有居民坚守的房屋——不过这也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些傢伙抢劫起来还是那么快。”谢苗的眉头几乎要皱在一起。
  “而我们正好可以给予他们死亡。”
  瓦西里路上还在愁如何振奋士气,机会立即就摆在了面前,他拔出长剑,戴好头盔,“都隨我来,让我们给予异教徒死亡!”
  从山脊上突然衝出的骑兵是立陶宛人完全没有预料的,在他们的认知里,罗斯人应该已经被赶进了城堡,这个领地將会成为他们肆意妄为的游乐场。
  勇敢的骑士掀翻了身前的蛮族,结果更多骑士蜂拥而至,碾碎不长眼的敌人,立陶宛战士在首领急切的呼喊下结成战阵,但是隨即就被骑兵冲得稀烂,他们那薄薄的战列根本无法阻止罗斯骑士的前进。
  瓦西里亲自参与了衝锋,他用刀剑划开了没有护喉的倒霉蛋的脖子。
  鲜血飞溅之际,王子感到了强烈的满足感,更令他满足的是,眾骑也在给予蛮族同等的死亡。
  上一刻,还是立陶宛人把痛苦带给农夫,而此刻,他们成为了被施加痛苦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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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劫掠者很快就被击溃,丟下了武器与战利品,头也不回的往森林里面逃,瓦西里的亲兵们进行了適度的追杀,在立陶宛人逃入森林之中便调转马头。
  贸然追入林中蛮族的主场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隨著立陶宛人被驱逐,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农民纷纷冒了出来,他们有的前去被解救的俘虏那里寻找家人,有的看著燃烧的昔日家园痛哭流涕,还有人警惕看著突然救了他们的武士。
  对农夫来说,无论何方的手持武器之人,都是主宰他们命运之人。
  “让他们去森林里躲起来,他们肯定有藏身地的。”
  看著村民的惨状,其实瓦西里內心有些动摇,產生了一些想法,但还是选择让这些人自行避难。
  去姐姐的城堡要是还带著一堆没用的嘴,那可就太愚蠢了。
  而农民也没有多说什么,生活在这个时代,他们知道规则,在对瓦西里等人表示感谢之后,便开始忙碌的收拾起东西,打算逃往森林。
  亲兵队在击溃了立陶宛人后士气颇为高扬,甚至都有人叫囂著要主动出击,给立陶宛人一个深刻的教训,那些小伙子们聚集起来呼喊著战號,要把林中蛮族赶尽杀绝。
  但是瓦西里没有上头,刚刚根据从俘虏口中拷问的资料,这次赶来的立陶宛人很可能有一两千人。
  躲在森林里和十倍甚至更多的森林蛮族打游击……这怎么想都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瓦西里等人继续上路,这一路上,他们见到的基本都是无人的定居点,这里的村民行动比较快,除了那些跑不动等死的老人,其他人已经逃入了森林中的藏身地。
  很快,那离开不久的康斯坦丁堡再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见到小弟归来,叶芙多基亚脸上先是闪过忧鬱,接著变为高兴,立即命令守卫们打开城门。
  与之相对的,姐夫康斯坦丁的表情就不是很妙,他的脸比石墙上的苔蘚还要灰败。
  面对瓦西里时,他喉头滚动,但最终还是把话语再次吞咽了下去,士兵与僕人们也多看夫人的意思,忙著为逃入城堡的队伍安置马匹,腾出房间,叶芙多基亚的主人地位在此刻显露无疑。
  而在瓦西里等人入城不久后,他们的身后一缕一缕的黑烟接二连三升起,这便是立陶宛大军在宣告他们的到来。
  暮色降临时,地平线开始蠕动,先是零星的火把,继而连成蜿蜒的火蛇,最终仿佛匯作吞噬一切的焰河。
  火光之下,仿佛从编年史中走出的蛮族身影是那么可怖。
  这一刻,城內所有人都明白,接下来將会是一段极其艰巨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