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皇帝陛下:別怕我呀
  “足够了,这偌大的宫殿就臣妾一个主子,怎么会不够用。”姜翎月笑道,“至於称心与否,眼下却是还不知。”
  祁君逸一怔,平静的眼眸生出些许波澜。
  她答的倒是实诚,没跟他见外。
  看来,白日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这般想著,他眼底便含了几分笑意,握了她的腕子道:“夜来风大,进去吧。”
  掌下手腕纤细,瘦弱到仿佛他根本不需要太用力就能折断。
  瞬间,许多破碎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夜色下,祁君逸面色一变。
  他顿下脚步,对著侍奉两侧的锦书锦玉,淡淡道:“仔细看顾你们主子,春意寒凉,夜里出来需备件披风,莫要叫她生了病。”
  他语气其实还算和缓,可一身威仪太重,两个才入宫的小丫头哪里遇过这样的场面,急忙跪下去,仓惶应诺。
  姜翎月瞧见锦玉怕的嘴唇都在发颤,哪里忍心,便主动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软声道:“臣妾知错了,陛下让她们起来吧。”
  祁君逸暼了她眼,“知道错了,以后就仔细点自个儿身子,朕不喜欢孱弱的女人。”
  说罢,他挥手让跪了一地的宫人起来,转身进了內殿。
  而听了他话的姜翎月站在原地,满是不解。
  初入宫的她哪里孱弱?
  如今的她还没有小產,也没有身中奇毒到多走两步都要喘粗气的地步。
  刘榕守在门口,见这主子还呆站原地,低声提醒道:“婉仪娘娘快进去吧,陛下等著呢。”
  说著,他对紧跟在身后的锦书锦玉两人使了个眼神。
  心中忍不住腹誹,这两个丫头也是个不醒目的,还得好生调教。
  虽然祁君逸面上从来都是气定神閒,叫人揣摩不透他的情绪,但刘榕身为贴身近侍, 伺候他多年,对主子的心意还是能分辨一二的。
  这位宸婉仪,怕是已经入了他们陛下的眼了。
  未来前途如何他不敢说,但眼下绝对是这宫里的第一人。
  宫婢內侍们都留在外面,姜翎月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正环视殿內的祁君逸侧眸看向进来的姑娘,问:“喜欢这儿吗?”
  殿內灯火通明,姜翎月只需要抬眼就能看见面前男人的目光有多柔和,可她没有。
  她低垂著眼,姿態柔顺道:“只要是陛下给的,臣妾都喜欢。”
  祁君逸笑了声,握了她的手腕在窗边软榻上坐下,方道:“还是稍显空荡了些,明日朕叫人送几个摆件过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好像很喜欢问她的心意。
  她当然有想要的。
  皇帝私库里价值连城的宝物不少,大多都是各地官员,和属国们献上的。
  前世她小產后,他对她几乎百依百顺,那些別人见都见不到的奇珍异宝,她可以隨手拿来赏玩。
  还有那些孤本藏书,名人古画,都摆在屋子里薰陶薰陶,也能將她一个武將之女,酝养出几分才气。
  而现在……
  上位者心情好,既然打算赏她点什么,她当然不能不识好歹的拒绝,扫他的兴,却也不能真的张口討要物件,免得叫人生厌。
  姜翎月斟酌几息,眉眼轻轻抬起些,小声道:“臣妾得陛下如此厚爱,已心满意足,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缺什么,不如您看著赏吧。”
  这个回话,是她將他如今的心思仔细琢磨一番后才说的,自认不会出错。
  谁知身边人闻言却久没有动作。
  殿內只有他们二人,这样的安静叫姜翎月有些紧张,便忍不住侧头去看他。
  脖子才动了动,下頜就被一只手握住,那张清俊的脸在眼前驀然放大,那瞬间她呼吸都屏住。
  將她的惊慌尽收眼底的祁君逸有些无奈,捏住她下巴的力道鬆了些,“好几天了,你胆子怎么还这样小,朕很可怕吗?”
  “……不…不是。”姜翎月眼睫轻颤,声音结结巴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给他看。
  祁君逸愈发无奈,想了想,他乾脆鬆开她的下巴,改扣住她的腰,將人抱在腿上坐著。
  “朕记得没有凶过你,怎么就能怕成这样,嗯?”
  摇曳的烛光下,素来冷清的帝王软著声音哄著怀里的姑娘。
  “往后在朕身边儘可能的自在些,朕答应你,你就算上房摘瓦,朕也不治你的罪,”说著,他声音愈发温柔,“想要什么只管开口,朕不喜欢你谨小慎微的样子,知道吗?”
  姜翎月握住他的衣袖,被他这副无奈轻哄的姿態震惊到无以復加。
  前世就算她最受宠的时候,他也没跟哄闺女一样哄过她啊。
  不过那会儿,她在他身边也不再谨慎小心就是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变动,叫这人……
  她心神大惊,都顾不上答话,直到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耳垂被面前的人衔住轻吻,才回过神来,脊背渐渐僵硬。
  察觉到她的紧绷,他伸手去抚她的背,温声道:“该就寢了…”
  “…臣妾,”姜翎月手抵在他胸口,嗓音艰涩,“臣妾还未沐浴…”
  祁君逸停下动作去看她,见她妆发確实整齐,就连衣裳还是白日的那身。
  她生性爱洁……
  腰间力道鬆开,祁君逸道:“去吧。”
  姜翎月如蒙大赦,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从他身上起来,恭顺福了个礼,这才扬声吩咐锦书备水。
  她把紧张隱藏的很好,可祁君逸何其敏锐。
  他十岁被立为太子,此后日復一日都在学习为君之道,驾驭群臣。
  前世今生加起来,为帝半生,朝堂上那些宦海沉浮一辈子的老狐狸做点小动作,尚且瞒不过他的眼睛,遑论是她这样浅显的遮掩。
  只是他確实没想到这个时期的小姑娘胆子能小成这样,心中的无奈更甚。
  他半靠在软榻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著小桌几,目光一瞬不瞬紧隨她。
  姜翎月顶著身后那炙热的视线,缓步走入旁边的盥洗室,磨磨蹭蹭洗了很久,等从里头出来时,坐在椅上的人已经不见。
  提著的一口气尚未鬆开,转头就看见半躺在榻上,手中握著书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