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不让你走
  魏泽顺著禾草的话,纳了慧娘为妾,给禾草做伴,说罢就去了沐间。
  禾草一听,就像闻著腥味的猫儿,跟著男人的身后进了沐间。
  “你要纳她?你真要纳她?”女人连问了两遍。
  魏泽伸开臂膀,禾草便替他宽衣。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夫人说的,夫人不是说让我纳了她么,同你做姊妹,我说过,以后任何事情,我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这会儿又赖到我的身上。”魏泽褪去外衫,只著一件白色单衣和撒脚裤。
  禾草在魏泽面前就喜欢小作一下,偏魏泽又喜欢逗弄她,她自己又不经逗,真同魏泽对上了,她又占不了上风,气得两只眼瞪视魏泽半晌,掉个头就要出去。
  却被男人一把拉住。
  “还有一件寢衣未脱,就走了?哪家女子同你这样蛮,就这样伺候人的?”
  禾草嗔了他一眼,伸手到他衣下解系带,宽去里衣。绵薄的衣衫下是男人精赤的上身,肩背宽阔,彪腹狼腰,稍稍一抬手,劲肌拉扯出力量感的线条。
  沐间的水汽太热,熏得女人的脸跟著热,於是,转过身就要出沐间,又被魏泽拉回:“你慌的出去是怎的?”
  “我才沐洗过了。”
  “洗过了陪我再洗一道。”
  男人说著將她抵到浴桶上,错开怀里的人儿,先试了试水温,连人带衣抱到浴桶里。
  禾草还没来得及从水里起身,他也挤了进来,好在这桶够大,结果一大桶水承了两个人,水哗啦啦地往外漫。
  反正这个澡是没洗好,不止沐间浸满水渍,弄得外面的桌凳、床榻边湿漉漉的全是水。
  禾草被折腾的手也懒得抬,被他用布巾裹著放到床上,盖上衾被。她同他说正事,他却儘是胡来,本来理好的思绪,被激盪的迷迷糊糊,半个字也说不出。
  魏泽重新擦洗一遍身子,闻著身上没了酒味,这才入到榻间,掣下半边帐幔。
  “哥儿,慧娘真有问题?”禾草问道。
  “我现在也不太確定,希望是我多心罢,我的人在西縉探查,这段时间先静观其变。”
  女人想到什么,撑起半边身子,从枕下掏出一个小盒,取了里面的一粒药丸,放到嘴里,咽了下去。
  “她的身手厉害么?”
  魏泽摇了摇头。
  “不知道?”
  “不,她不会武,那日她下马车,我搭过她的脉息。”这也是魏泽最担心的地方,“若一个人的內力在我之下,我可以感知到那人的运息,便可得知他功力深浅,但这个妇人……我完全没办法感知,要么,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要么她的功力同我不相上下,要么……。”
  “要么什么?”禾草心里一紧。
  “她的功力在我之上。”
  如果那妇人的功力在他之上,这事就不好办了,所以,魏泽惟愿是他多心。男人说完,却见禾草直起身子,面对著他,瞪瞪地看著他,眼中带了一点恼意。
  “怎么了?”魏泽將她的髮丝挽到耳后。
  “你是不是又准备让人將我送走?”禾草眨了眨眼,手揪著衾被,“这次让谁送我走,是青雁还是另外两个?”
  一有危险,他就把她支开。
  魏泽抽出枕在脑后的手,整个身体倾向禾草,准备吻一吻她的香腮,却被她躲过去。
  男人轻笑出声:“你看你,过来,让爷香一个,爷就不打发你走了。”
  “真的?”
  男人重新仰靠到床头,仍將臂膀枕到脑后,一腿屈起,一腿打直,一副懒散样儿,眼中带著嬉笑,看向自己的妻子。
  禾草抿了抿嘴,手脚並用,像翻越围栏一样,跨过他的腿,那两条腿微微收起,拢出一片区,禾草便在那片安全的区里,攀上他的上身,凑到他的面前,递过脸。
  魏泽眸光一软,將她的长髮挽在手间,按住她的后脑,一个绵柔的吻落到她的颈窝处,轻轻地,带著一点点的啃吮,还有滚动的喉结。
  他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分开的这几年太难熬了,只能靠烈酒麻痹自己,不敢清醒,就怕醒过来后去找她,他真的做得出来。
  这样的痛他来不了两次。
  “放心,不会让你走,我说过了,以后你到哪里,我跟到哪里,禾儿……记住我的话,你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就算分开,我也会去找你……”
  “如果你不记得我了,怎么办?你还会喜欢上我么?”
  “会的。”魏泽没有任何怀疑,他一点也不担心,他对自己太了解了。
  儿时,他同她第一次碰面是在布庄,他立在楼梯的影里,她站在她嫂子的身边,女孩儿一双清亮狡黠的大眼,明明有些气弱,仍努力强撑著的伶俐模样。
  那一会儿,光撒在她的身上,其他人没有,只有她站在淡淡的光晕里。他对她的喜欢没有由来,没有道理,好像一眼便入了心,连他眼中的光都偏向了她。
  所以,无论她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一定会再次喜欢上她。
  禾草笑道:“那我就安心了。”
  魏泽拥著人入到被中,安然睡去。
  次日,窗纱上的蓝调渐渐褪色,变成明亮的白色,廊上的脚步声和人声断断续续地传到房里,一楼大堂开始了一天的热闹。
  魏泽睁开眼,见怀里的人儿仍熟睡著。
  细弯弯的眉,好看的眼形,纤长如羽的眼睫,投出一片燕尾的剪影,鼻腻鹅脂,在魏泽眼里,没有一处是不好的,就算有不好的地方,也被他自动忽略了。
  譬如她偶尔不讲道理的脾气,他亦愿意宠著、哄著。
  男人一个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女人的小脸,软腻腻的,又去捏她的鼻,慢慢地,魏泽嘴角的笑僵住。
  “禾儿?”
  女人仍是熟睡,没有一点回应。
  魏泽亲了亲她的额,语调中透著小心:“禾儿?”
  仍是没有任何回应。
  魏泽抓住她的肩,摇了两下,声音中儘是乞求:“醒过来,不要睡了,乖,快別睡了……”
  男人抱著怀里人,不时地去亲亲她的眼皮,指望她忽然睁开眼,眼中透著俏皮和戏闹,告诉他,她同他闹著玩呢。
  但他知道,她没有装睡,她的气息绵长平稳,睡得很沉很沉,好像永远不会醒来。
  门外响起敲门声:“师父——”
  “师父,你起了么?”
  声音消了下去,脚步远去,又过了一会儿,又有敲门声。
  “大哥——”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声音响起:“晚些时候再来罢。”
  两人的脚步声再次远去。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叩门声再次响起,一个柔和的女声:“禾儿妹妹,起身了么?昨儿是我不好,特意来跟你赔不是。”
  安静了一会儿,又道:“知道你还在生气,晚些时候奴家再来。”
  又是一片黑,但是和之前不同,以前眼前除了黑就是黑,没有別的,现在除了黑,还有热,怎么会这么热,禾草差点喘不过气来。
  有声音,好像有个人在说话,迷濛中,那声音好像在说:“快些醒来。”
  禾草下意识地挣了挣,脑子渐渐清明,肯定是魏泽抱著她,这熟悉的气息,除了他不会有別人了。
  她睡前喜欢钻到他的怀里,但男人的身体像个小火炉,常常半夜热醒后,她就会退出去,因为太热,还会把腿摆在被子外面凉一会儿。
  可是这一次,她越挣扎,那个怀抱越紧,箍得她不得动弹。
  “热——”女人埋怨道。
  一语未毕,脸上落下密密麻麻温软的触感。
  终於,她睁开了眼睛,透过昏暗的光线,映入一个熟悉的轮廓,不是魏泽又是谁,於是捶了他两下。
  “发什么疯呢,都半夜了还没完,不让人睡了?”
  对面的人没有回应,与她交颈相拥,接著她的颈间一片湿凉,而他的身体在颤抖。
  “哥儿,你怎么了……”
  禾草微微后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迟疑道:“是不是我又睡了好长时间。”
  魏泽没有回答,禾草便知道了。
  “我睡了多久?”
  “一个日夜。”男人环在她腰间的臂膀紧了紧,声音闷闷的。
  所以,她是睡了一夜,另又睡了一整个白天?
  “哥儿,你不会就这么一直抱著我吧。”
  魏泽“嗯”了一声。
  “那我要是一直不醒呢?你就一直抱著?”
  男人接著又“嗯”了一声,禾草脑子里立时浮现一个画面。
  多年以后,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卿九郎,浪荡於江湖,男人无论走到何处都会背著一口棺材,而这口棺材中躺著一个活死人,那活死人正是他的妻子。
  女人浑身一抖,赶紧摇摇头,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为了不躺在棺材里,她还是儘量保持清醒罢,於是拍了拍男人的背:“我饿了,你去弄些吃的上来。”
  魏泽这才鬆开手,慢慢起身,走到桌边点上蜡烛,屋內亮起橘黄色的灯火,然后走到床榻边低头看著她。
  微光中,男人眼中有惊惶的余温,亦有失而復得的欣喜。
  “想吃什么?”
  “他家的鲜笋尖不错,还有炸酥肉,还有……还有那个珍珠丸子,再要一份甜米酒。”
  魏泽快速穿上衣衫,走到门边又回过头,看著她笑了笑,出了房门。
  饭菜很快摆了上来,魏泽也不吃,只看著她吃,这一次是真的把他嚇到了。
  “明儿我们就走。”什么都不重要了。
  “走去哪里?”禾草给他添了一碗甜米酒,又另拿一个小碗夹了几筷子菜,放到他面前,“你別光看著我吃,你不也饿著嘛。”
  “回京都,回將军府,或是回曲源县,回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