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古仙洞
  “去那,比他妈找鬼参都难,古仙洞你不知道,不老山,你听过吧。”
  “知道一点。”
  “那里面都是邪祟,妈了个巴子的,又来个大活。”
  看著马师傅的样子,我知道了事情的不寻常。
  “许多啊,今天收拾一下,早点睡,明天早晨咱俩上山,一会你去孙四爷那,让他明天过来住几天。”
  “又找孙四爷啊,那么大岁数了。”
  “妈了个巴子,找小年轻的,我也不放心啊。”
  “要不我在家陪师娘吧。”
  马师傅毫不犹豫给我一巴掌,贱兮兮道:“我多稀罕你啊,我去哪都得带著你。”
  讲真,我真不想上山,尤其是有邪祟的不老山。
  晚上,马师傅和我说起了不老山,这一提醒,我也有了一些印象。
  不老山古仙洞,有点说法。
  我想起来小时候听说过那的故事。
  一般有小孩不听话的时候,家长会拿送去古仙洞嚇人。
  先说不老山,这个名字,已经有几百年了。
  不老山名字的由来,不是有什么诡异的传说,是因为山下有一口泉眼,一年四季往外涌水,冬暖夏凉。
  即使是冬天,泉眼也能冒出来一股冒著热气的水。
  老一辈传说,喝了那泉水,能治百病。
  也不怪老一辈迷信,那时候山里面有不少药材,草根子树皮子,都能治病,说泉水能治病,真有人信。
  我也信,我到现在也相信热水治百病。
  不过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刚烧开的水不能直接喝。
  为啥?
  因为他妈的烫嘴。
  不老山的泉眼,被传得神乎其神,也有病重活不下去的外地人,把泉眼当成了最后的希望。
  也有人从不老山的泉眼里打水贩卖,作为生活的营生。
  一来二去,去不老山的人越来越多。
  人多了,信仰传说也多。
  有人说不老山有神仙,有人说不老山是这一片的山神洞府。
  说啥的都有,传的也是神乎其神。
  传说多了,信传说的人也多,民国时期,有人出钱,在不老山的找了一处石壁建了个小庙。
  或者说一个山洞,据说深度只有两米多。
  这个小庙,便是古仙洞。
  开始的时候,古仙洞也有不少传说,什么有求必应,什么在那呆著能驱邪治病啥的。
  有人专门去古仙洞祭拜神仙,也有人身体不行了,想去古仙洞待一段时间,调理身体。
  人去得多了,怪事也多了。
  据说是古仙洞那死了不少人。
  死的人大多都是体弱多病。
  也是,谁他妈好人去那地方,都是病病殃殃的人想去古仙洞,寻求玄学力量治疗身体。
  进山走好久,然后又在山里呆著,好老爷们都得尿分叉,更何况是体弱多病的人。
  就这样,古仙洞那边死的人越来越多,附近还开垦出来一片荒地,作为坟地,埋葬这些寻仙而死的人。
  民国时期,那个荒坟叫做福泽园。
  为啥叫这名?
  在我家那一片农村,死人不说死了,说享福去了。
  举个例子。
  要是病病殃殃,臥床很久而死,死的时候,別人会说享福去了,不用再受罪了。
  要是啥病没有,嘎巴一下死了,別人也会说去享福了,一点罪都没遭,多有福。
  妈的,此时不得不讚嘆东北话的强大。
  说回民国,死人多了,福泽园越来越大,然后就发生了闹鬼的事。
  什么坟地女人哭声,吊死鬼在坟头蹦躂,说啥的都有。
  就是这样,还有络绎不绝的人去古仙洞。
  话说这里面有个小军阀,是张大帅手下的一个团长,也是一个地方的土皇帝。
  军阀老爹病了,有人给出主意,说不老山有泉水,古仙洞还有求必应。
  那军阀也是个孝子,就派庞副官去不老山取水。
  庞副官为了给大帅留个好印象,亲自出马,走进深山取水。
  这一趟很顺利,走出山后,快马加鞭返回军阀住处,双手奉上泉水。
  泉水度数有点高,军阀老爹喝了一个,嘎嘣一下,死了。
  那可真是一点罪都没遭。
  军阀大怒,问庞副官怎么回事。
  庞副官也不知道咋回事,说了整个过程,完全没毛病。
  军阀大怒,说不老山那地方是邪神,让庞副官带著一队兵,把泉水堵了,封了古仙洞。
  官大一级压死了,庞副官心里有忌讳,但也不得不去。
  於是,庞副官带人进了山。
  这一进山,就再也没出来。
  军阀更生气了,觉得庞副官带人跑了,就安排手下四处寻找。
  其中张连长一行人去了不老山寻找。
  结果发现了庞副官一行人。
  庞副官一行十来个人,个个衣衫襤褸。
  发现人了,张连长大喜,快步走了过去,招呼庞副官,问是迷路了,还是怎么了,这么久都没出去,外面都找疯了,眼瞅著...
  张连长话还没说完,立马发现了不对,此时的庞副官双眼发白,身上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
  下一秒,庞副官和手下立马暴怒,拿著砍刀乱砍。
  张连长手下的人,根本没有防备,此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大砍刀和暴风雪一样乱飞。
  幸好张连长小时候练武,反应快,有两下子,一个闪身,上了树,躲过了砍刀。
  张连长看著下面的兄弟惨死,也是嚇得哆嗦,更无能为力。
  庞副官一行人,像是著了魔一样,一言不发就是杀。
  很快,张连长手下的人没有一个全乎的了。
  庞副官杀完人之后,直接对著尸体开始啃,吃的是满嘴血。
  张连长眼睁睁看著这一切,嚇得都成木头人了。
  本以为庞副官几个人会走,没想到这群人一直守著尸体,要么站著,要么坐著,除了啃尸体,几乎一动不动。
  张连长在树上等了几天,下面的尸体臭气熏天,庞副官一行人还是不走,津津有味地啃著尸体。
  一直到把所有的尸体啃成了白骨,庞副官一行人才走。
  这个时候,孙连长才有机会脱身,踉踉蹌蹌逃出山林,叫人把他送回了军阀的住处。
  军阀一听这么回事,也嚇坏了,出资在当地建个庙,供养佛祖,以求得到神灵的宽恕。
  奈何亡羊补牢,终究是丟了羊,一天深夜,军阀一下上下四十多口人都被一股神秘力量砍死了,死相惨不忍睹。
  为什么说是神秘力量。
  因为军阀的家里,门口有好几个士兵看守,外面的士兵一点声音都没听见,第二天进宅子一看,血肉横飞。
  除了军阀家,还有不少去不老山的人看到了庞副官变成了鬼兵,那是见一个杀一个,十不存一,能活下来的,都是爬树快的人。
  此后,就很少有人去不老山了,一直传说孙副官变成了鬼兵,在看守著不老山,防止外人前去。
  若不是豁牙子去了不老山,连马师傅都忘记了这一段传说。
  自从有了鬼兵的说法之后,不老山那一片林子经常传出各种各样的灵异事,那是一个连打猎和挖参都不去的地方。
  听马师傅讲完古仙洞的事,我都懵了。
  “师父,这明显就是庞副官跑了,孙连长找个理由糊弄军阀呢。”
  “咋地,你不信啊?”
  “啊。”
  “那你说军阀一家怎么死的?”
  我试探道:“仇家?”
  马师傅笑而不语。
  我继续问:“师父,很明显的一个江湖故事,整不好和老虎妈子是一个人讲出来的,你咋信了?”
  “信什么?”
  “鬼兵啊。”
  “庞副官的肉身,是我给敲碎的。”
  “啊?”
  马师傅说得云淡风轻,看著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继续道:“那时候就生產队驴不够,我寻思把庞副官套上韁绳拉磨,老百姓都害怕,我就给庞副官敲碎了。”
  “真的啊。”
  “要不然呢,快睡觉,明天一早,咱爷俩上山。”
  “师傅,我明天感冒了,去不了。”
  马师傅不再搭理我,转身准备睡觉。
  我却睡不著了,马师傅说庞副官的时候,我当个故事来听,没想到是真的。
  正寻思著,马师傅突然转头,给我看一愣。
  “师父,咋啦?”
  “你知道庞副官为啥肉体还留在世上吗?”
  “不,不知道啊。”
  “三魂七魄被收割了,成为了厉鬼的奴隶,留著肉身,四处砍人献祭。”
  我咽了一下口水。
  马师傅继续道:“尤其是你这种半大小子,可比老逼登滋补,你小子,注点意。”
  说完,马师傅转头又要睡,我却怎么都睡不著了。
  到了后半夜,我依旧在辗转反侧,院子里突然照进来了灯光,紧接著是敲门声。
  “师父,有人来了。”
  马师傅醒了,踹了我一脚,让我去开门。
  门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生面孔,我没见过。
  “小孩,马师傅在家吗?”
  我一边开门,一边把人请进了屋。
  此时的马师傅戴上了帽子,还披上了衣服,活脱脱一个大队书记的形象。
  汉子进屋直接跪下磕头,不用多想,来报丧的。
  说句丧良心的话,我心中无比高兴,让我去守灵,也比去山上强。
  汉子起身,马师傅也没迟疑,把披著的衣服穿上了,要和汉子一起走,顺便还踹了我一脚。
  我立马也跟著穿衣服。
  整个过程,都不知道谁死了。
  车上,汉子道:“马叔,我爹没了。”
  “多大岁数了?”
  “八十六了。”
  “这岁数行了,再活也遭罪了。”
  汉子也没有啥悲伤,直言道:“也行了,瘫在炕上三年了,该走了。”
  马师傅安慰人的方式,別具一格,净他妈说人家老爹该死的事了。
  汉子说了一会后,说自己老爹死了,表情不对劲,一副哭丧脸的痛苦像,让马师傅过去给整一整。
  马师傅问:“衣服都穿上了?”
  “穿上了,前半夜死的,腿啥的都捆好了,装棺材时候,可安详了,后半夜,发现表情变成了哭丧脸,我寻思接你过去看看。”
  “行,我过去瞅瞅。”
  开车大概半个多小时,我们到了一个村子,此时天色还是黑的,汉子家院子里拉了不少电线,一百瓦的大灯泡子掛了好几个,不少飞虫绕著灯泡转圈。
  院子里还有不少人,有人烧纸,有人坐著发呆。
  马师傅进了院子,有人起身,有人对著点头,还有人整一句来了爷们。
  简单打了招呼后,马师傅直奔停灵的棺材。
  其实也不是棺材,就是个停灵的板子,尸体躺在板子上,身上盖著被,脸上有一个黄色绣毛巾蒙著。
  马师傅直接磕头,大汉跪在马师傅对面回礼,然后马师傅象徵性烧了几张纸钱。
  这环境下,我也得磕头,毕竟死者为大。
  大汉说本来都好好地,脸啥的都是盖上的,也不知道咋回事,谁也没注意盖脸的毛巾啥时候掉的,发现时,毛巾在地上,尸体一副哭丧脸。
  负责白事的人看了,说里面有说道,让大汉去找马师傅。
  马师傅来了,不少人围在门口看,马师傅在大汉身边低语几句,大汉连连点头,隨后大汉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请围观的人都出去,要关门。
  我也跟著出去了,马师傅一把將我拉住,顺带给我一个脑炮。
  许某人知道马师傅要掀蒙著脸的毛巾了,我是真不想看死人脸。
  马师傅点燃了三支香,插在了香炉中,其实里面有三根很粗的香,马师傅插进去的三根,显得很突兀。
  那三根很粗的香,也不是正常的香火,是牛棚用来熏蚊子的蚊香,一根能烧小半天。
  做完一切后,马师傅伸手直接掀开了毛巾。
  只看一眼,我瞬间气血上涌,那是一张蜡黄的脸,根本不是哭丧脸,完全就是狰狞。
  没有神的眼睛外凸,嘴巴张得很大,只有一颗牙的口腔內,舌头吐出来了小半截。
  看到此场景,马师傅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你走吧。”
  我附和道:“对,走吧,该去哪去哪。”
  “我他妈说你呢。”
  “师父,说我呢?”
  “对,老爷子有心事,我听听,你出去吧。”
  本来我也想走,但是马师傅一说,我心里也不舒服,感觉把师父一个人扔在这似的。
  马师傅催促道:“你出去吧,屋子里阳气重了,我也不好办,放心。”
  “师父,我就在门口,有事你叫我啊。”
  马师傅摆了摆手,我退到了门外。
  一出门,那种感觉像医生出手术室一样,一群人呼啦啦围上来了。
  “马师傅说大家闪开点,围在一起不好。”
  眾人很配合,直接闪开了。
  我竖起耳朵听灵堂內的动静,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得有十多分钟,屋內传来了水声,像是在洗什么。
  又过了一会,门开了。
  大汉立马迎了上去,马师傅一转头,示意看尸体。
  我有好奇心,还没那个逼胆,於是我踮起脚尖,只见尸体的眼睛闭上了,嘴也合上了,似乎还带著一抹微笑,表情也变得安详。
  马师傅低声道:“爷们啊,老爷子说有一双虎头鞋,你奶给做的,给带上啊。”
  “虎头鞋,没听过啊。”
  “啊?没有吗?”
  “没看过啊。”
  马师傅愣了一下道:“在你爹屋內的柜子里,蓝色布片包著的。”
  大汉將信將疑进了屋子,没两分钟,就传来了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只见大汉抱著一双虎头鞋哭得撕心裂肺,嘴里一直念叨著爹呀啥的。
  那一瞬间,回忆仿佛千军万马,践踏大汉每一根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