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喜欢你这种…有胆魄的年轻人了
  叶牧小心地接过孩子,手指迅速搭在孩子滚烫的额头和纤细的手腕上。
  入手一片滚烫,脉搏快而微弱。
  高烧!而且持续时间不短,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抬头,目光如电般扫向黑心刘那个所谓的“诊所”摊位。几步走过去,无视了摊位上那些绿绿、连標籤都模糊不清的“药品”,目標明確地拿起角落里一个简陋的、落满灰尘的急救箱。打开,里面果然有几支未开封的一次性注射器,还有几盒基础消炎药和退烧针剂(安乃近注射液)。他快速检查了一下包装和有效期,还好,这些基础药物倒是没过期。
  叶牧拿起一支一次性注射器和一瓶安乃近注射液,动作嫻熟地敲开玻璃瓶口,抽吸药液,排空空气。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著一种职业医生般的精准和冷静。
  “兄弟…你…你还会打针?”张铁牛凑过来,声音都带著颤音,今天叶牧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多了。
  叶牧没回答,他走回老妇人身旁,示意她帮忙按住孩子的手臂。老妇人看著叶牧沉稳的动作和眼神,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颤抖著按住了孩子。叶牧找准孩子手臂上的三角肌位置,酒精球消毒(从急救箱里翻出),动作快而稳,针头精准刺入!
  药液缓缓推入。孩子似乎因为刺痛微微挣扎了一下,隨即在药物的作用下,滚烫的身体似乎放鬆了一些,急促的呼吸也略微平缓。
  “暂时退烧,能撑一阵子。但必须儘快送医院检查,可能是肺炎或者其他感染。”叶牧將孩子小心地递还给泪流满面的老妇人,声音沉稳有力,“大娘,拿著这些药。”他把急救箱里剩下的安乃近和消炎药塞到老妇人手里,又把自己口袋里仅剩的几百块钱(除了留作期货启动资金的两万块)全部掏出来,塞进老妇人颤抖的手里,“快带孩子去医院!去正规医院!”
  “恩人!谢谢恩人!谢谢恩人!”老妇人抱著孩子,扑通一声跪在泥水里,就要给叶牧磕头。
  叶牧一把扶住她,沉声道:“快去吧!孩子要紧!”
  看著老妇人千恩万谢、抱著孩子踉蹌跑向鬼市外的背影,叶牧才缓缓直起身。他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射向地上还在哀嚎翻滚的黑心刘。
  黑心刘对上叶牧那毫无温度的眼神,顿时嚇得一个哆嗦,连惨嚎都憋了回去,脸上充满了恐惧。
  叶牧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那把混混掉落的弹簧刀。冰冷的刀刃在他手中翻转,反射著昏黄的灯光。他走到黑心刘的“诊所”摊位前,目光扫过那些假药和过期药。
  嗤啦!嗤啦!
  锋利的刀刃划过帆布摊位,將那些绿绿的“药品”包装划得稀烂!粉末、药片、五顏六色的液体流淌出来,混合著地上的泥水,一片狼藉!
  “你…你敢毁我东西!我…我报警抓你!”黑心刘色厉內荏地尖叫。
  叶牧停下动作,缓缓转过身,走到黑心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那冰冷的眼神,让黑心刘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
  “报警?”叶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声音低沉如同恶魔的低语,“好啊。正好跟警察说说,你卖假药害死过多少人?嗯?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去年那个拉肚子拉死的老头?还有前年那个吃了你『风湿药』肾衰竭的?”
  黑心刘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恐惧!这些事…他怎么可能知道?!他明明都处理乾净了!
  “你…你是谁?!”黑心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叶牧没回答,只是缓缓蹲下身,冰冷的弹簧刀刀背轻轻拍打著黑心刘那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胖脸,发出啪啪的轻响。
  “两条路。”叶牧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一,我让你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好好『回忆』你是怎么害人的。二,把你这些年坑蒙拐骗弄来的钱,全吐出来,捐给正规医院。然后,滚出浦江,永远別再让我看见你。”
  刀背的冰冷触感和叶牧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彻底击溃了黑心刘的心理防线。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如同魔神般的年轻人,绝对说到做到!
  “我…我选二!我选二!钱…钱我都捐!我滚!我马上滚!”黑心刘哭喊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挣扎著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油腻钱包,又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几张存摺,“都…都在这!密码是…是…”
  叶牧一把夺过钱包和存摺,看都没看,直接丟给旁边还在发懵的张铁牛:“张哥,你盯著他。天亮之前,带他去银行把钱都转出来,捐给市儿童医院。看著他滚蛋。他要是敢耍样…”
  叶牧的目光再次落在黑心刘身上,那冰冷的杀意让黑心刘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失声。
  “不敢!绝对不敢!”黑心刘筛糠般抖著。
  “滚。”叶牧冷冷吐出一个字。
  张铁牛如梦初醒,看著手里沉甸甸的钱包和存摺,再看看地上如同烂泥的黑心刘,又看看站在那里、浑身散发著冰冷煞气的叶牧,一股热血猛地涌上头顶!他挺直了腰板,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种被生活压垮的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扬眉吐气的激动和责任感!
  “兄弟!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老张身上!这王八蛋要是敢耍滑头,我打断他另一条腿!”张铁牛拍著胸脯,声音洪亮。
  叶牧点点头,没再多说。他拎起那根染了血的不锈钢管,在眾人敬畏、复杂、恐惧的目光注视下,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片混乱的鬼市。身后,是张铁牛揪著死狗般的黑心刘喝骂的声音,还有那两个混混痛苦的呻吟。
  天边,已泛起一丝灰白。
  浦江,外滩。万国建筑博览群在黄浦江畔沉默矗立,江风带著湿冷的寒意。一栋略显老旧的英式建筑三楼,掛著“远东国际期货经纪公司”的铜牌。玻璃门推开,带进一阵冷风。
  叶牧换上了一身临时买的、不太合身的廉价西装,头髮梳理整齐,脸上刻意收拾过,掩盖了伤口的青紫和疲惫。他口袋里揣著那两万五千块“巨款”,眼神平静,如同一个初入赌场的、带著点好奇的普通青年。只有微微握紧的拳头,泄露著他內心的不平静。
  营业厅不大,瀰漫著紧张、焦虑和金钱的气息。几排老式的电脑屏幕闪烁著红红绿绿的k线图,如同魔鬼的诱惑。几个穿著考究、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紧盯著屏幕,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角落里,一个穿著皱巴巴西装的男人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那是爆仓的赌徒。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一个穿著职业套裙、妆容精致的年轻女职员迎了上来,脸上掛著公式化的微笑,眼底深处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叶牧的衣著和气质,实在不像这里的主流客户。
  “开户。”叶牧言简意賅,声音平静。
  “好的,请跟我来。”女职员將他引到一旁相对僻静的客户接待区。一个穿著灰色马甲、头髮稀疏、戴著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伏在桌子上,对著一堆报表抓耳挠腮,嘴里念念有词:“硅料…硅料…樱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波动太诡异了…”
  “王经理,这位先生要开户。”女职员提醒道。
  王经理抬起头,推了推金丝眼镜,看到叶牧年轻的脸和普通的穿著,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语气带著一丝职业性的敷衍:“开户啊?带身份证了吗?最低保证金五万块。”
  “带了。”叶牧平静地拿出身份证,同时將那个装著两万五千块现金的牛皮纸信封放在桌子上,推到王经理面前,“保证金,两万五。”
  “两万五?”王经理愣了一下,隨即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视和不耐烦,“小伙子,两万五就想玩期货?这里不是过家家的地方!你知道现在一手硅料的保证金要多少吗?你知道波动一个点是多少钱吗?你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分分钟就给你爆掉!回家攒够钱再来吧!”
  叶牧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没听到对方的嘲讽。他目光扫过王经理桌上那份摊开的、印著樱三菱材料和信越化学股票走势图的报表,平静地开口:“我不做硅料。我开空单,做空三菱材料和信越化学的股票期货。最高槓桿。”
  “做空?还最高槓桿?”王经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充满了嘲弄,“年轻人,口气不小啊!你知道三菱和信越是什么级別的企业吗?全球硅材料的龙头!股价稳得跟磐石一样!你知道现在整个市场都在看好半导体原材料吗?你居然想做空?还最高槓桿?你这不是送钱,是赶著投胎啊!你这点钱,连一手都开不了!”
  “一手不够,就开微型合约。”叶牧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眼神却锐利地看向王经理,“据我所知,贵公司为了吸引散户,推出过针对小资金客户的微型股指期货合约,保证金比例可以放到100倍。三菱和信越的微型合约,一手保证金大概在两千美金左右,换算过来,一万七千人民幣。我这点钱,够开一手。”
  王经理脸上的嘲笑瞬间僵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愣头青的小子,竟然对规则如此清楚!连他们公司內部为了冲业绩、风险极高的微型合约都门清!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叶牧,眼神里多了几分惊疑不定。
  “你…你確定?”王经理的语气不再那么轻慢,“小伙子,100倍槓桿!你知道意味著什么吗?三菱或者信越的股票,只要波动超过1%,你这点钱就全没了!血本无归!”
  “我確定。”叶牧的声音斩钉截铁,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开空单。三菱材料,信越化学,各开一手微型合约。帐户开通后,立刻执行。”
  王经理看著叶牧那双平静得近乎冷酷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打了个突。从业十几年,他见过太多赌徒,有疯狂的,有贪婪的,有绝望的,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平静之下仿佛隱藏著能吞噬一切的深渊。他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看到叶牧那不容置疑的態度,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好…好吧!风险告知书籤一下!盈亏自负!”王经理有些烦躁地抽出一叠文件,语气生硬。他心里已经给叶牧判了死刑: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妄想一夜暴富的蠢货,等著明天哭著来销户吧!
  叶牧拿起笔,看都没看那些冗长的条款,飞快地在需要签名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跡刚劲有力,带著一股锋锐之气。
  就在叶牧签完最后一份文件,王经理开始操作电脑为他开通帐户的瞬间。
  噠…噠…噠…
  清脆、有力、带著独特韵律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如同某种危险的鼓点,敲在营业厅略显压抑的空气里。
  一股混合著顶级香水和成熟女性独特魅力的幽香,率先飘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个女子,正摇曳生姿地朝著客户区走来。
  她穿著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酒红色丝绒旗袍,高开衩的设计,隨著她优雅而充满韵律的步態,若隱若现地勾勒出腿部惊心动魄的完美曲线。旗袍紧紧包裹著她玲瓏浮凸的傲人身段,饱满的胸线,纤细的腰肢,浑圆的臀线,每一处起伏都恰到好处,散发著致命的诱惑。外面隨意地披著一件纯黑色的、质感极佳的羊绒大衣,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贵气。
  她的脸,更是美得极具侵略性。皮肤白皙细腻如同上好的瓷器,五官精致得如同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一双微微上挑的桃眼,眼波流转间,仿佛蕴藏著无尽的春水与漩涡,能將人的魂魄都吸进去。此刻,那双美眸正带著几分慵懒、几分玩味,精准地落在刚刚放下笔的叶牧身上。饱满如玫瑰瓣的红唇微微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带著一种洞悉人心的魅惑。
  她走到叶牧和王经理的桌前,没有看王经理一眼,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桃眼,直勾勾地盯著叶牧。她微微倾身,羊绒大衣的领口自然滑开些许,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和一片令人心跳加速的雪白肌肤。一股更加浓郁的幽香混合著她温热的吐息,轻轻拂过叶牧的脸颊。
  “这位小兄弟,看著面生呀?”她的声音如同窖藏多年的美酒,带著一丝慵懒的沙哑,又甜腻得能沁入骨髓,尾音微微上扬,勾得人心尖发痒,“这么年轻,就敢来玩期货?还一上来就玩最高槓桿的空单?胆子…不小嘛。”
  她伸出纤纤玉指,涂著鲜艷蔻丹的指甲如同瓣,轻轻点了点叶牧刚刚签好的风险告知书。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叶牧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凉的、带著电流般的酥麻触感。
  “姐姐我叫柳月如。”她红唇微启,贝齿轻咬,眼波流转间媚態横生,“最喜欢你这种…有胆魄的年轻人了。”
  柳月如身上那股混合著顶级香水和成熟女人独特体香的幽雅气息,如同无形的丝网,轻柔却极具侵略性地缠绕上来。她微微倾身的动作,让酒红色丝绒旗袍紧绷的领口又向下滑落一丝,露出一小片惊心动魄的雪腻和若隱若现的深邃沟壑。涂著鲜艷蔻丹的指尖,如同带著微弱的电流,若有若无地拂过叶牧签下名字的手背,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那双微微上挑的桃眼里,波光瀲灩,带著七分玩味,三分审视,直勾勾地锁住叶牧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他平静的外表,窥探他灵魂深处的秘密。
  “姐姐我叫柳月如。”她红唇轻启,吐气如兰,温热的呼吸带著一丝甜腻的香气拂过叶牧的耳廓,“最喜欢你这种…有胆魄的年轻人了。”
  营业厅里那些原本紧盯著屏幕的中年男人,此刻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带著惊艷、贪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显然,柳月如在这里,並非无名之辈。
  王经理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在柳月如和叶牧之间飞快地扫视,带著明显的紧张和困惑。他实在想不通,柳姐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对这个看起来像愣头青的小子感兴趣。
  叶牧缓缓抬起头,迎上柳月如那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目光。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古潭,没有惊艷,没有慌乱,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审视。这种平静,反而让柳月如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柳小姐。”叶牧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初次见面,幸会。”
  他不动声色地將被柳月如指尖拂过的手收了回来,自然地放在桌面上,目光重新投向王经理:“王经理,帐户开通了吗?时间就是金钱。”
  王经理被叶牧这一问,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好…好了!叶…叶先生,帐户已经开通,资金入帐!马上…马上就能操作!”他看向叶牧的眼神彻底变了,带著一丝敬畏。能让柳姐主动搭话还如此平静的人,绝不简单!
  柳月如轻笑一声,笑声如同玉珠落盘,清脆又带著撩人的尾音。她非但没有因为叶牧的冷淡而著恼,反而饶有兴致地拉过旁边一张椅子,优雅地坐了下来。那高开衩的旗袍隨著她的动作,滑落出更多雪白紧致的大腿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白得晃眼。她一手支著下巴,歪著头,像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般看著叶牧。
  “小兄弟这么著急下空单,看来是篤定樱国的硅料巨头要倒霉了?”柳月如眼波流转,红唇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姐姐也收到点风声呢…不过嘛,姐姐胆子小,只敢小赌怡情。不像你,一上来就梭哈最高槓桿,真是…让人家心尖儿都跟著颤呢。”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涂著蔻丹的指甲轻轻点了点王经理电脑屏幕上三菱材料的k线图,那线条正以一种稳健的姿態,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爬升著。“看,多稳当。全球都在抢晶片,硅料就是金疙瘩,三菱信越就是抱著金山的龙王。你想做空龙王?”她微微凑近叶牧,饱满的红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著温热气息的耳语低声道:“赌贏了…姐姐房间有瓶82年拉菲,正愁没人一起品呢…要是赌输了嘛…”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舌尖轻轻舔过下唇,眼神变得危险而魅惑,“…姐姐只好把你绑回去,慢慢『还债』咯?”
  这赤裸裸的暗示和挑逗,带著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和诱惑。寻常男人,恐怕早已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叶牧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柳月如身上那致命的诱惑力是真实的,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她话语里暗示的旖旎风光,如同最烈的春药,衝击著他的感官。但他眼底深处,那抹源自灵魂的冰冷和刻骨的仇恨,如同永不融化的坚冰,牢牢地镇压著一切翻腾的慾念。
  他微微侧过头,避开了那几乎贴著自己耳垂的红唇。目光落在屏幕上那看似坚挺的k线图,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赌?”叶牧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柳月如耳中,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这不是赌。是收割。”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了几下,动作沉稳而精准,不带丝毫犹豫。
  【帐户:叶牧】
  【指令:卖出开仓(空)】
  【合约:三菱材料微型股指期货】
  【数量:1手】
  【槓桿:100倍】
  【保证金:17,000 rmb】
  【执行!】
  【帐户:叶牧】
  【指令:卖出开仓(空)】
  【合约:信越化学微型股指期货】
  【数量:1手】
  【槓桿:100倍】
  【保证金:17,000 rmb】
  【执行!】
  屏幕上瞬间跳出確认框。叶牧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確认】键!
  滴!
  清脆的电子音在略显嘈杂的营业厅里並不起眼,却仿佛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在王经理的心上!他看著屏幕上瞬间成交的指令,看著帐户里那仅剩的可怜巴巴的几百块可用保证金余额,眼前一阵发黑,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帐户爆仓、叶牧血本无归、甚至负债纍纍的惨状!疯子!绝对的疯子!
  柳月如脸上的媚笑也微微凝滯了一瞬。她看著叶牧那平静到近乎冷酷的侧脸,看著他按下確认键时那毫无波澜的眼神,第一次感到了一丝真正的心悸。这不是故作姿態的狂妄,也不是无知者的莽撞,而是一种…洞悉了毁灭、並亲手按下毁灭按钮的平静!这种平静,远比疯狂更可怕!
  “呵…”柳月如很快恢復了那顛倒眾生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抹凝重和探究,“小弟弟,够狠。姐姐我…拭目以待咯。”她优雅地站起身,酒红色旗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踩著清脆的高跟鞋声,摇曳生姿地离开了客户区,只留下一缕勾魂摄魄的幽香。
  叶牧没有看她离去的背影。他平静地关闭了交易界面,仿佛刚才那倾尽所有、孤注一掷的豪赌,只是买了一杯咖啡般寻常。他站起身,对还在呆滯状態、脸色发白的王经理点了点头:“麻烦王经理了。帐户密码我会自己保管。有情况,电话联繫。”他报出一个公用电话亭的號码(他临时租住的破旅馆附近),然后拿起那张写著初始密码的纸条,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这个瀰漫著金钱和欲望气息的营业厅。
  王经理看著叶牧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看看屏幕上那两条刺眼的、冒著绿光的空单记录,喃喃自语:“疯了…真是疯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叶牧而言,是地狱般的煎熬与蛰伏。
  他租住在浦江老城区边缘一个破败的筒子楼里。房间狭窄、阴暗、潮湿,墙壁斑驳脱落,散发著霉味和隔壁传来的油烟味。唯一的窗户对著一条堆满垃圾的窄巷。这就是他临时的“安全屋”。
  右臂外侧被手里剑划开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专业的处理,在潮湿的环境下开始发炎红肿,每一次动作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和灼热感。肋下被爆炸衝击波撞伤的地方,也隱隱作痛。他强忍著不適,每天只进行最低限度的活动:去附近骯脏的公共浴室冲洗一下(避开伤口),去最便宜的苍蝇馆子买几个馒头咸菜果腹,剩下的时间,几乎都蜷缩在房间里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闭目养神,对抗著身体的伤痛和精神的疲惫。
  意识深处,那个浩瀚的星海商城界面,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託。他一遍遍地“瀏览”著那些超越时代的商品,从【分子级定向蚀刻机】到更遥远的【初级反重力引擎核心】、【量子纠缠通讯节点】…每一次凝视,都像是在仰望遥不可及的星辰,同时也在心中刻下更深的渴望与…仇恨。这些力量,本该属於他的祖国,属於那些在科技荒漠中艰难跋涉的同胞!而不是被封锁、被禁运、被卡住脖子!
  他强迫自己冷静,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对那“预感”的精確把握和对国际金融市场信息的收集上。他每天会去固定的报摊,购买所有能买到的財经报纸,尤其是涉及樱国產业动態和国际大宗商品(特別是硅料)的新闻。然后去那个公用电话亭,用仅剩的硬幣拨打王经理留给他的、可以查询帐户和行情的专线电话。
  每一次拨通电话,听到话筒里传来冰冷的电子语音播报三菱和信越的股价时,叶牧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
  【三菱材料,当前股价:日元,较昨日上涨1.2%...】
  【信越化学,当前股价:日元,较昨日上涨0.8%...】
  涨!还在涨!稳健得如同磐石!
  帐户里的浮动亏损数字,每天都在扩大。那两万五千块的本金,如同烈日下的冰坨,正在飞速消融。王经理打来过一次电话,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和最后的“善意”提醒:“叶先生!快平仓吧!涨疯了!再这样下去,明天你帐户就要被强平了!一分钱都剩不下!听我一句劝,认赔出局吧!”
  叶牧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知道了。”便掛断了电话。他靠在冰冷的电话亭玻璃壁上,听著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感受著右臂伤口传来的阵阵灼痛和肋下的闷痛,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那精准的“预感”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开始显得摇摇欲坠。万一…万一歷史出现了偏差?万一那场事故没有发生?或者被樱国巨头完美掩盖了过去?
  不!不会的!
  叶牧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强行驱散了心头的阴霾。他相信那个来自高维商城的“幽影指针”!他相信前世记忆中那场撼动全球半导体供应链的“地震”!这不仅仅是金钱的赌局,更是他復仇之路的第一步!如果连这一步都迈不出去,他重活一世,又有何意义?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和伤痛的折磨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在烧红的烙铁上行走,每一步都痛彻心扉。
  直到第三十六天深夜。
  叶牧蜷缩在破床上,右臂的伤口因为炎症和高烧而滚烫,意识有些模糊。窗外的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淅淅沥沥,敲打著窗欞,如同敲打著丧钟。帐户里的保证金,已经所剩无几。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如果股价再涨哪怕一点点,等待他的就是强制平仓,血本无归!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意识深处,那个沉寂了许久的【幽影指针】投影,毫无徵兆地剧烈闪烁起来!幽蓝色的晶体稜柱指针疯狂旋转,指向一个模糊的、充斥著火光和混乱噪音的影像片段!同时,一股强烈到几乎撕裂他灵魂的“预感”如同高压电流般击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