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大明,就在不远的前方了。
  洪武二十七年,十一月。
  年迈的朱元璋坐在暖阁里,批阅著一份关於疏浚黄河故道的奏摺。
  胡惟庸案,李善长案,一桩桩惊天大案的血腥气终於被时间冲淡。
  大明这艘巨轮在经歷了开国之初的剧烈动盪与清洗后,开始进入一段平稳的航程。
  老皇帝的精力,也从屠刀转向了水利和农田。
  他要为自己的皇太孙,留下一个儘可能安稳的江山。
  而在世界的另一端,美洲大陆的肇新城。
  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热烈景象。
  清晨的阳光刚刚越过东边的山脉,给这座新生的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边。
  港口之內,人声鼎沸,四百艘巨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已经全部升起了船帆,像一片蓄势待发的钢铁森林。
  无数的士兵正在进行最后的补给装载。
  一箱箱风乾的肉乾、醃製的蔬菜和淡水被运上船。
  朱桂站在旗舰的船头,身后是他的两位妻子蓝霞儿和吴慧。
  他远眺著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城市,城墙高耸,屋舍儼然,城外是大片已经翻耕好的田地,等待著来年春天的播种。
  码头,船坞,工坊…一切都井然有序,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隨时可以启航。”
  朱桂点了点头,对身后咐道:“我走之后,一切按计划行事。农垦为本,人口为先。记住,士兵是用来守卫家园的,而农民,才是创造家园的根基。”
  “我需要你用最快的速度,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口,翻上十倍。”
  “臣,遵命!”
  朱桂不再多言,转过身,对著码头上送行的人群挥了挥手。
  “启航!”
  號角声冲天而起,悠长而苍凉。
  四百艘大船依次驶出港湾,巨大的船帆在晨风中鼓盪,撕开了海面上的薄雾,浩浩荡荡地向著无垠的大洋驶去。
  蓝玉站在朱桂不远处,这位大明战神的心情有些复杂。
  身后这座拔地而起的雄城,让他感到震撼与自豪,但离家一年多的时间,也让他对金陵城,產生了浓浓的思念。
  现在终於踏上归途,他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舰队在海上航行了一整天,直到夕阳西下。
  將海面染成一片橘红。
  蓝玉看著那轮缓缓沉入舰队前方的落日,心中的疑惑终於压不住了。
  他走到朱桂身边,拱了拱手,用他那惯有的粗豪嗓音问道:“殿下,老臣有一事不明。”
  “岳父但说无妨。”
  朱桂正凭栏远眺,海风吹动著他的衣袍。
  “我们回大明,该是向东走,为何这一天下来,我们却是一路向西,追著太阳跑?这……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蓝玉问出了所有船上將士心中的困惑。
  来的时候,他们从东向西,了近一年的时间才到这里。
  如今返航,理应原路返回才对。
  蓝霞儿和吴慧也好奇地看了过来,她们同样不解。
  朱桂闻言,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了笑,转头看向三人:“岳父,霞儿,慧儿,在你们看来,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和我们头顶的这片天,究竟是什么模样?”
  蓝玉一愣,不明白女婿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想当然地回答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天圆地方。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还能有错?”
  “天是圆的,像个盖子。地是方的,像个棋盘。”
  蓝霞儿也跟著说道,这是她从小到大接受的认知。
  朱桂的目光扫过眾人,缓缓开口:“如果我告诉你们,天圆地方,是错的呢?”
  “错了?”
  闻言,蓝玉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们脚下的大地,並非一方平地。”
  朱桂的语气篤定:“它和我们看到的太阳,月亮一样,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球体。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这个巨大的球上。”
  “球?”
  这个字,让在场的三人全都呆住了。
  蓝玉最先反应过来,是下意识反驳道:“殿下,您莫不是在说笑?这地要是圆的,那住在球底下的人,岂不都掉下去了?人怎么可能站在一个球上?”
  他的话引得周围几个偷听的亲卫也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这个说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完全违背了他们所有的常识。
  看著岳父那副你別是读书读傻了的表情,朱桂並不意外。
  他指了指舰队最前方,一艘因为距离遥远,已经变得很小的护卫舰,说道:“岳父,你仔细看那艘船。你是不是只能看到它桅杆的顶端,而看不见它的船身?”
  蓝玉眯起眼睛,努力看了半天,点了点头:“没错,是只能看到一点帆尖。”
  “那为何会这样?”
  朱桂继续引导:“如果大地是平的,那无论多远,我们看到的船,都应该是完整的,只是整体变小了而已。”
  “可现在,船身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你们说,是为什么?”
  这一次,没人能回答上来。
  吴慧秀眉微蹙,她冰雪聪明,顺著朱桂的思路。
  脑中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
  她看著远方的海平面,那条清晰的弧线,喃喃自-语道:“是因为…我们和那艘船之间,隔著的是一片弧形的海面?因为大地是圆的,所以海面也是弯的,那艘船的船身,被凸起的海面给挡住了…”
  她越说眼睛越亮,最后脸上写满了震惊:“夫君,慧儿明白了!如果大地真是一个球,那我们一直向西航行,就能绕著这个球走上一圈,最终从东边,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
  “所以,我们向西走,也是在回家!”
  朱桂讚许的点了点头:“慧儿说得没错。这,就是我选择向西航行的原因。”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片大洋之上,有几股常年流动的巨大水流,我们称之为洋流。只要顺著洋流航行,船速能快上数倍。”
  “我选择的这条新航线,从这里出发,一路向西,预计只需三到四个月,便可抵达南洋。”
  “比起我们来时费一年多的时间,要快上太多了。”
  蓝玉彻底沉默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愣愣的看著远方的海平面,那条过去从未在意的弧线。
  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无比清晰。
  仿佛在印证著女婿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球……大地是个球……
  这个念头,砸碎了他几十年来根深蒂固的世界观。
  虽然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可女婿这一路上创造的奇蹟实在太多了。
  从欧洲搜刮的万吨黄金,到肇新城的神速建立。
  再到那些亩產惊人的祥瑞作物。
  桩桩件件,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位殿下,真的知道一些凡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再纠结於此。
  他只知道,跟著这位女婿,总能看到他一辈子都想像不到的风景。
  “殿下自有经天纬地之才,老臣……受教了。”
  蓝玉对著朱桂,心悦诚服的拱了拱手。
  ……
  横跨太平洋的航行,是枯燥而漫长的。
  入眼之处,除了头顶变幻的浮云,便是脚下无边无际的蔚蓝。
  舰队顺著赤道暖流,一路向西,航行速度远超所有人的想像。
  船上的士兵们,在最初的新奇过后,便陷入了日復一日的单调生活中。
  训练,擦拭兵器,打牌,吹牛,成了他们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
  但对於朱桂而言,这段时间却是难得的。
  可以专心规划未来的宝贵时光。
  夜深人静时,他常常独自一人待在船舱里,看著系统地图。
  光幕之上,是整个美洲大陆的动態地图。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並没有停止对新大陆的建设。
  通过系统,他可以像一个真正的神明一样。
  俯瞰著那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
  他將从欧洲搜刮来的,以及在新金山开採的海量黄金,全部投入到建设中。
  他没有优先建造兵营,训练士兵。
  而是將绝大部分资源,都用来建造城镇中心和农场。
  他的思路很清晰。
  士兵,是消耗品,他们需要军餉,需要粮食,需要武器装备,是纯粹的资源消耗者。
  而民眾,或者说开拓者,才是文明的基石。
  他们开垦土地,种植粮食,繁衍后代,是资源的创造者。
  如今他已经在这片无主之地上站稳了脚跟,当地的土著部落,孱弱得如同羔羊,根本无法对他的统治构成任何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疯狂爆兵没有任何意义。
  他要做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內將人口的基数。
  以几何级的速度扩张开来。
  他要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一个以汉人为主体,自给自足的庞大帝国。
  当他的人口达到三千万,四千万,甚至更多的时候。
  他所拥有的力量,將远远超过大明本土。
  到那时,他不需要一兵一卒,单凭无穷无尽的粮食和財富,就能轻易地左右大明朝堂的走向,甚至决定那张龙椅的归属。
  这才是真正的王道。
  润物细无声,却比任何刀剑都更加锋利。
  ……
  时间,来到了洪武二十八年的三月。
  这天清晨,瞭望塔上响起了瞭望兵狂喜的呼喊声。
  “陆地——!前方有陆地——!”
  整个舰队瞬间从沉睡中甦醒。
  闻言,朱桂淡淡一笑。
  他知道,他们已经成功横跨了这片世界上最大的海洋。
  大明,就在不远的前方了。
  洪武二十八年,春。
  金陵城。
  距离朱桂率领船队出海,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对於这座大明朝的都城而言,这位远在海外的皇子,已经从一个偶尔被记起的传说,变成了一个无处不在的现实。
  变化,是从工部的徭役开始的。
  往年开春,疏浚河道,修缮城墙,是朝廷摊派下来的重担。
  官府的告示一贴,无论农户还是城中百姓,每家每户都得出丁役,自带口粮,风餐露宿,苦不堪言。
  但今年,一切都变了。
  工部尚书严震直,这位以严苛著称的老臣,如今走路都带著风。
  他手下多了十万名不需要支付工钱,只需要管饭的劳力。
  这些劳力皮肤黝黑,头髮捲曲,说著谁也听不懂的鸟语,被统一剃了头,穿著麻布囚服,脖子上套著木枷。
  他们被称为“海外归化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是代王朱桂,从他那海外封地,源源不断送回来的。
  有了这批人,金陵城內外的大工地上,再也看不到被强征来的大明百姓。
  原本需要数年才能完工的工程,如今热火朝天,进度一日千里。
  百姓们免了徭役,交口称讚著朝廷的仁政。
  连带著对那位远在天边的代王,也多了几分莫名的敬畏。
  起初,当第一批上万名人被送到金陵时,朝野上下也曾有过爭议。
  御史言官们纷纷上奏,称此举有伤天和,非圣王所为。
  朱元璋只是將奏摺留中不发。
  他亲自去城外的工地看过一次。
  看著那些人沉默地搬运著巨石,开凿著山体,效率远非寻常民夫可比。
  他只问了严震直一句话:“有了他们,今年秋收前,黄册上能多出多少专心种地的农户?”
  严震直给出了一个让老皇帝龙心大悦的数字。
  从那以后,再有言官提及此事。
  朱元璋便会拿起那份统计著各地屯田,水利进度的报告,冷冷地问上一句:“你是想让朕的百姓,放下锄头,去跟这些人一起扛石头吗?”
  无人再敢多言。
  於是,从琼州府出发的船队,每隔一两个月,就会运来成千上万的人。
  他们被分派到全国各地的官营矿场。
  船坞和大型工程中。
  朱桂用这些人,从朝廷换走了海量的生铁,铜料,药材和工匠。
  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在父子之间。
  在朝廷与海外藩国之间,稳定地进行著。
  但这桩交易的规模越大,朱桂在海外的势力,就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有传言说,代王在南洋寻到了前宋遗民的聚落,收拢了百万之眾。
  也有传言说,代王在海外建立了一座比金陵还大的城池,发行自己的钱幣。
  南洋诸国皆奉其为宗主。
  这些传言,真假难辨,却如同一片阴云,渐渐笼罩在金陵城上空。
  终於,有人坐不住了。
  ……
  奉天殿。
  卯时的大朝会,文武百官按品阶分列,鸦雀无声。
  年迈的洪武皇帝端坐於龙椅之上,他的面容如同风乾的橘皮,布满了皱纹,但那双眼睛,依旧如鹰隼般锐利。
  扫视著殿下的每一个人。
  皇太孙朱允炆侍立在侧,他身形单薄,面容仁厚,静静地听著百官奏事。
  朝会波澜不惊地进行著,直到都察院左都御史黄淮出列。
  “臣,黄淮,有本奏。”
  “讲。”
  朱元璋的声音带著一丝疲惫。
  “启奏陛下,我大明承天命,扫清寰宇,四海归心,天下已然大定。”
  “然,太祖高皇帝分封诸王,屏藩帝室,乃国初之策。如今海內安靖,诸王拥兵自重,坐镇一方,於国於民,皆有隱患。臣恳请陛下,思长久之计,循汉时七国之鑑,稍抑藩王之权,以固国本。”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削藩!
  这两个字,是悬在所有人心头的一把刀。
  以往,但凡有谁敢触碰这个话题,必然会引来皇帝的雷霆之怒。
  轻则廷杖,重则下狱。
  但今天,龙椅上的朱元璋,却出奇地平静。
  他没有发怒,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著龙椅的扶手。
  似乎在认真思索黄淮的话。
  这个反常的举动,让殿下的群臣心中都打起了鼓。
  朱允炆的眼皮也跳了一下。
  他不由得挺直了腰背。
  难道,皇爷爷真的动了削藩的心思?
  良久,朱元璋才缓缓开口,声音却避开了那个最敏感的话题。
  “朕自起兵以来,见天下纷乱,民不聊生。如今坐了这江山,日夜所思,无非是让百姓能安居乐业。法度,是用来治世的,不是用来折磨人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
  “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废除黥、腓、劓、阉割等酷刑。后世子孙,不得再用。法司断案,当以仁恕为本,不可滥用刑罚。”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充满了仁君的气度。
  群臣立刻高呼万岁,称颂陛下圣明。
  朱允炆也鬆了口气,他觉得,皇爷爷这是在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来回应黄淮的奏请。
  这是赞同,是默许。
  黄淮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受到了巨大的鼓舞,认为皇帝已经接纳了他的核心思想,只是碍於父子亲情,不便直接动手。
  他决定,要再推一把。
  “陛下仁德,泽被苍生,实乃万民之福。”
  黄淮叩首之后,再次直起身子:“陛下,谈及藩王,臣还有一事不明。琼王殿下朱桂,其封地本在代州,后改封琼州府。”
  “如今,代王殿下远在海外,开拓疆土,其功固然可嘉。”
  “但琼州府乃我大明海防要衝,一应官吏任命,钱粮赋税,皆由代王府自专,朝廷政令不行於琼州,此与国中之国何异?”
  “臣恳请陛下,为示內外一体,重新委任琼州府布政使,按察使,將琼州军政,民政,財税之权,尽数收归朝廷。”
  “如此,既能彰显天子威仪,亦可为代王殿下免去后顾之忧,使其能专心於海外事务。”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狠狠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如果说之前谈论削藩,还只是一个宽泛的政策方向。
  那么现在,黄淮就是指名道姓,將矛头直指朱桂。
  並且给出了具体的方案——夺走朱桂与大明本土唯一的连接点。
  斩断他获取资源的臂膀。
  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宣战。
  大殿內,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还一脸温和的朱元璋,脸色变得铁青。
  他那双老眼,猛的迸射出骇人的杀气,死死地钉在黄淮的身上。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黄淮被这股杀气笼罩,只觉得浑身冰冷,双腿一软。
  但他还是咬著牙,重复道:“臣……臣请陛下,收回琼州府治权……”
  “放肆!”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在奉天殿內炸响。
  朱元璋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鬚髮皆张,如同被触怒的雄狮。
  “琼州府!你知道琼州府以前是什么样子吗?瘴气遍地,黎人作乱,朝廷派去的官,三年死一半!是老十三,带著他的人,平了黎乱,清了匪患,才有了今天的琼州!”
  “他给朕送来的那些人,替朕的百姓省了多少徭役,你知道吗?工部修河堤,建皇城,若没有那些人,要多徵发多少民夫,要耽误多少农时,你想过吗?”
  “他一个人,一支船队,在海外为我大明开疆拓土,给朕挣回来一座金山银山!你们这些在京城里享福的东西,动动嘴皮子,就要摘他的桃子,断他的根!”
  “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你黄淮是觉得朕老了,提不动刀了,还是觉得我朱家的儿子,可以任由你们这些腐儒来欺辱?”
  皇帝的怒火,如同烈焰,席捲了整个大殿。
  文武百官全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黄淮更是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皇帝的態度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皇爷爷息怒!”
  眼看情势失控,朱允炆再也站不住了。
  他连忙跪倒在朱元璋面前,叩首道:“黄淮忠心体国,所言或有不当,但绝无私心。”
  “他也是为了我大明江山永固,请皇爷爷看在他一片公心的份上,饶恕他这一次吧!”
  朱元璋胸口剧烈的起伏著,他低头看著跪在自己脚下,一脸恳切的皇太孙。
  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所取代。
  他看到了仁厚,也看到了软弱。
  这孩子,终究还是不懂。
  他不懂,朱桂送回来的不只是奴隶和金钱,更是一种可能。
  一种让大明朝摆脱土地束缚,向外开拓的可能。
  他不懂,朱桂这样的人。
  只能拉拢,只能安抚,绝不能逼迫。
  一旦逼得他铁了心在海外自立为王。
  那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哼!”
  朱元璋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坐回了龙椅上,紧闭著双眼。
  不再看殿下跪著的任何人。
  “退朝!”
  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百官们如蒙大赦,躬身行礼后。
  小心翼翼的倒退著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