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拜请苍天授籙!
  泥墙破瓦,烛火摇曳。
  漏风小屋內,李长安坐在破旧板床上,霉腐潮湿之气涌入鼻腔,直让他心底生寒。
  一睁眼。
  自己竟穿越成了古代一介猎户!
  而他所处之地,则是大虞境內,江南道苏梧州,临江城下辖的十里村。
  前身是村中猎户李家长子。
  另有一及笄之年小妹。
  秋税在即,为谋生计,昨日李父进山打猎,卯时出发,彻夜未归,及至今日晌午,尸首被人从山里带回。
  至此,李家只剩兄妹二人。
  前身骤闻噩耗,不知是经不住打击还是其他缘由,就此臥床不起,直至被他占了躯壳。
  “嘶——標准开局。”
  “我金手指呢?”
  心中呼唤数次不见回应。
  李长安只得接受现状,先行適应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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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屋陈设简陋,除却几样破烂不堪的家具外,就属墙上掛著的一张猎弓最是显眼。
  床沿边趴著一个小姑娘,约莫十四五岁,满是菜色的面容上掛著两条乾涸泪痕。
  李怜月,前身小妹。
  “大哥你醒了?!”见李长安忽然甦醒,李怜月小嘴微张,难掩喜色:“我,我去给你端碗粥......”
  说完,李怜月抹了把脏兮兮的小脸,赶忙起身跑向灶台,全然不知眼前之人早已换了副灵魂。
  既是他大哥,又不是,如是。
  望著李怜月背影,李长安兀自思忖。
  这李怜月虽身形清瘦,面带菜色,但其骨相端方秀雅,轮廓清俊,眉眼间藏著灵秀之气。
  假以时日若能养足气血,必是肤若凝脂,眉如远黛。
  若她生在王侯之家也就罢了,但到了这等平民百姓家里,却未必是好事。
  粗茶淡饭尚难周全,难以精心养护。
  更恐,歹人覬覦!
  就在李长安思绪飘飞之际,李怜月已然从灶台处端出一个冒著热气小碗递到面前。
  “这......这粥是用昨日村长带来的荷叶鸡上撕下的肉条熬煮而成。”
  李怜月捻著衣角,双眸中略带些慌乱之色,解释道:“你身子虚弱急需进补,家中正好有鸡肉,我就.......”
  荷叶鸡?
  闻言,李长安侧目望向屋舍中唯一的桌案,其上赫然有一个荷叶包裹,其旁还有一酒壶。
  略作回忆,李长安就忆起了此物来由。
  果然如他所想,李怜月这等姿色,放在这十里村,恰似明珠落於泥沼,难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而其中最难缠的,要属十里村出了名的青皮陈二牛。
  这廝依仗其胞兄於县衙当差,在这乡里之间横行无忌。但凡见著稍有不如意之事,便仗势欺人,毫无半分忌惮。
  一月前,此人便屡次佯装无意路过,实则心怀鬼胎,暗窥家门,此后更是带著媒婆以及身边直接登门提亲,但都遭到李父拒绝。
  陈二牛虽行事囂张跋扈,却也深知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戕害性命,乃触犯大虞律法之重罪,纵有其兄庇护,亦恐难脱罪责。
  终究不敢强来。
  但以其脾性,断无吃亏的道理,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反倒消停下来,没了下文。
  直至昨日,村长忽至。
  手中提了一只荷叶鸡,另携一酒壶逕自登门而来,提及此事,话里话外皆是规劝之意,皆在诱劝应下那门亲事。
  最后结果,自是不欢而散。
  李长安犹自记得李父送客时的场景:“莫要再提此事,想动月儿,须得先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
  最后那村长脸色阴沉,悻悻而走。
  只是如今,倒是一语成讖了。
  “李父打猎意外身死,那接下来......”
  唇角正要触及碗沿,李长安脑海中思索著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却逐渐从中品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意外,真的是意外吗?
  其中怕是八成有什么猫腻。
  想到种种可能,李长安神色变幻不定,猛地握住李怜月双肩:“你可曾食用这荷叶鸡熬煮而成的粥水?”
  “粥刚出锅,不曾......”李怜月冷不丁遭此举动,下意识便以为兄长这是在怪罪她私自偷吃了那荷叶鸡,身子不由微微一颤。
  听闻此言,李长安心头大石稍落。
  待稍稍安抚李怜月,旋即目光紧锁桌案上的荷叶鸡,又斜睨了一眼一旁的酒壶,沉声道:“事有蹊蹺,將这些粥尽数倒了。”
  “大哥你是说......毒?”
  李怜月捂著嘴,望向粥碗的眼神顿时充满后怕之色,又联想到一向小心谨慎的父亲进山打猎却意外身死,眼圈瞬间又红了。
  “那爹他......”
  李长安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只是有这种可能,他也不能確定。
  但世道险恶,不得不以最坏的恶意揣度他人。
  此前之所以如此紧张,便是怀疑那村长带来的东西有问题,所幸李怜月並未食用。
  思索之间,李长安逐渐將目光投向掛在墙上的猎弓上。
  李父昨日进山之际,只携带了平素常用的那把柘木长弓,墙上这把稍次的桑木短弓则留与前身,以供其练习打猎技艺。
  子承父业,李家世代打猎求生,到了他这里自然也不例外。
  只可惜前身罹患眼疾,十步之外概莫能辩,基本算是断了此路。
  “如今算是赶鸭子上架了......”
  李长安从小床上起身,逕自来到墙边,將猎弓取下握於掌中,又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弓上弦,蓄弦待发。
  眼下情况,如果说目之所及还有什么东西能给予他安全感,那必然是手中这把猎弓。
  一寸长便是一寸强。
  能放冷箭,何必操刀拼命?
  何况甦醒之后,眼疾不知为何已然痊癒,断无捨弃箭术的道理。
  除了那覬覦李怜月的青皮陈二牛,秋税也是悬於李家头顶的一把钢刀,现如今没了李父这根顶樑柱,往后李家便只能靠他。
  而作为猎户,税款哪里来?自然是要进山打猎。
  这弓,他不拿也得拿!
  大虞虽不是战乱频发的王朝末年,没有诸般苛捐杂税,但若是连常规的秋税都无力缴纳,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按理说,如今世道承平,身为猎户,断不至於交不起秋税,实在是李家所有积蓄,尽皆空耗在治疗眼疾之上,这才到了现如今的地步。
  另一选择,便是找乡里筹借。
  可徵收秋税的节骨眼上,谁乐意將钱往外送?
  更遑论有那青皮从中作梗,谁敢把钱借给他李家,便是要得罪此僚!
  前有秋税为虎,后有青皮为狼。
  地狱开局!
  “呼——”
  理清这其中的门道,李长安彻底摒弃了侥倖念头。
  当即摆定架势,强撑躯体,双脚稳稳分开与肩膀同宽,接著深吸一口气,开始压榨体內仅存的气力。
  如本能一般,他双手缓缓抬起,右掌熟练地握住弓弝,五指自然弯曲,仿若与弓融为一体。
  蓄弦发力,拉弓如满月!
  恰在此时,眼前虚空荡起涟漪,竟有几缕鎏金字跡涌现。
  【今朝之劲,可赊他年之果;方寸之机,能贷天地之工!诸般道法,万般神通,倒果为因,是为道籙!】
  【是否受籙?】
  李长安呼吸一滯。
  道籙?
  掛终於来了?!
  他忽而福至心灵,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隨即扑通一声拜伏在地。
  “弟子李长安,拜请苍天授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