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救援
  基地最上空,那一片阴暗天空下的钢铁之地泛著冷冽的寒光,空气中的湿度仿佛要凝成水来,让人呼吸都感觉不適。
  一群人跪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背后,他们惊恐的瑟瑟发抖,不敢说出一句话来。
  台下则议论纷纷。
  “王司令这是要干什么?种族已经打过来了,还要斩自己的人?”有些狩猎队看热闹一般路过。
  “別瞎说,小心惹火上身,听说这些人对王司令不敬呢。”
  突然,有人在下面喊道:“大敌当前,竟然还要拿出皇帝那一套吗?现在是新武时代!不是你的一言堂。”
  话落,全场都安静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
  “是啊,敢这么对司令说话!”
  “他恐怕不清楚状况吧……”
  ……
  一名站在王昭身侧的军统反应迅速,腰间细长的剑发出鸣响,仅露出的半寸刀身泛出冷冽寒光。
  “司令。”
  他对著高大男人微微低头,等待指令,同时又痛恨下面的人如此不长脑子,心中骂了一句。
  蠢货。
  也不知道男孩是真的这么想,还是为了博他人眼球。
  王昭思考著,他记得很久之前,他也是一名高中生的时候,也喜欢这样。
  当然也確实有痛恨这世道的情绪在里面,上面的人吩咐下去,下面的人把腿跑断了也不能完成,最后还要说是下属的问题。
  挺有意思。
  王司令將眼神瞥过去,看到为这群人说话的男孩,样貌尚可,那一副怒容不像是装出来的,两条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就是,脑子不太好。
  他將头转了过去,没有看他,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装出一副成熟模样冷哼道:“难道砍了他们还想砍了我?”
  他模样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刚上高中,正是义愤填膺的年纪。
  这小子……真是不把未成年人不让进星域这条规矩无视了,看来惨了……这可是司令啊,一定会联繫学校的,有人这么想著。
  “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他们?星域关闭了,我们人类连成一条心,相互依靠取暖才能够抵抗它们。”
  男生手指著基地大门方向,远处黑压压一片,偶尔有冲天的血气爆发,那是人类正在与种族激烈的交战。
  他吼道:“我们想活著!”
  王昭深渊一般的纯黑色眼瞳静静的看著他,刀削般的薄唇轻轻开合。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生气,往日里王昭在他手下的战士中,在基地狩猎队的眼里,都是易怒的形象。
  甚至刚准备开口的那一剎那,有不少人堵住了耳朵。
  今天,王司令是怎么了?
  “他们背叛了人类,所以需要以死谢罪。”司令掏出手枪,抵在了第一个人的头上。
  地上那人眼睛被蒙著,脑袋侧面感受到冰凉触感,瞬间恐惧席捲全身,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体不断的打著哆嗦,心跳炸响如轰雷一般,根本控制不住,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下身流了下来。
  “管鸣,与水鬼交易过的,是你吧,藏得真够深的,如果不是没来参加会议真查不到你的头上。”王昭蹲下,在他耳边阴惻惻的说。“与虎谋皮,但却被老虎出卖了,是水鬼留下的线索。”
  那名颤抖著的人终於说出了第一句话,声音抖得可怕。
  “我只是……我只是不小心將令牌遗留在了保险柜外,就算水鬼曾经动过令牌,他也没成功拿走!星域出口被封印不是我的错,是你的一己私利,是你无处泄愤才拿我们来撒气!”
  管鸣抻著脖子,死亡的恐惧让他很快就说完了所有。
  基地最高的平台之上,这时只能听见风的簌簌声,所有人看著重新站起来的王昭。
  这一刻,他们把要攻击的对象,变成了王昭司令,男生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里不是一言堂,人类团结,人类服从命令,从来都是团结於信仰,服从於信仰,而不是某个所谓的人。
  “支持真相!”
  面带著面具的男人突然吼道,他举起右手,在王昭审视的目光下摘掉了面具,是一个中年大叔的模样,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胡茬攀上了两侧脸颊,深邃的眼神有一种沧桑感。
  隨他之后,越来越多的人举起右手。
  “支持真相!”
  “支持真相……”
  王昭没有去看台下的人,他把枪用力的顶在了管鸣的脑袋上,这位一品武者境的军官,开穴位十八,距离二品境还有一段时间,但他曾经也是学校的天才。
  我很好奇,是什么,可以让一个人墮落到如此地步,金钱?还是权力?
  按理说,凭藉管鸣的天赋,早早就可以进入二品境,甚至三品未尝不可。
  “你是说,在不需要令牌的情况下,將令牌从保险库中调出,然后放在保险柜的上方隨后不管了,並且在明知虚无教廷有一名秩序能潜入水中的人,还故意將一盆水放在了旁边?”王昭深吸了一口气,质问道。
  声音不大,在场人却听的真切。
  “水不是我放的……水不是我放的。”管鸣反应略慢的说,此刻他的心情平復了很多,但身体上的恐惧仍然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只要证明他还有用,人类现在与种族开战极为费人,他甚至可以当牺牲品上场,下面的那群人就不会让王昭杀了他。
  他的脑袋飞速转动,想要在必死的局面找出一线生机。
  “是管鸣!管鸣背叛了人类!”有人大喊。
  “他说了水不是他放的!”男生嘴硬一般的回答著。
  王昭也觉得今天似乎说的有些多了,往常早开枪了,或许是他想让人类知道的更多吧,才如此有耐心。
  “令牌是三重保险,保险库,保险柜,以及保险密钥,这么多保险的作用就是因为令牌基本上没有使用的地方,只有两种情况需要使用令牌,开关出入口,每块令牌都是由星域的『权』和特级金属製作。
  管鸣誆骗董老先生说需要关闭出入口,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开启保险库,並且打开保险柜,將自己掌管的保险密钥输入后拿到的令牌。”
  王昭说道。
  “没错,我甘愿受罚,这次是我没有仔细看管鸣带来的文件印章,没想到人类的叛徒就夹杂在我们中间……”董老嘆了口气,从后面队伍走出。
  王昭深深的看了一眼,说道:“以战代罚。”
  隨后挥了挥手。
  董老的年纪不小了,真不知道这一战能不能回来。
  他没有怪董老,理论上来说这確实是董老的问题,可他更痛恨人类中的叛徒,他从来都是一个极端的人,就像是別人对他的评价一样极端。
  若是没有这些叛徒,董老自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那份文件王昭看过了,董老曾亲自带著拿份文件来领罪,愿意上法庭接受审判,可在他眼神落到文件的那一刻起,他明白,这不是一份假的文件,只是上面的时间被某些“秩序”篡改了。
  简而言之就是这是一份曾经已经使用过的文件,没有被销毁。
  这种文件都是有时效性的,时间一过就要被摧毁,他忽然发现了人类內部的漏洞,能做到带离文件的人很多。因此必须继续钓鱼,他也必须装作一副不知道文件是真文件的模样。
  “董老可以以战代罚,为什么这些人不可以?还是你对他们有偏见?”男生胆子很大,继续问道。
  听见有人为他们说话,一个个胆子大了起来。
  管鸣的身体也没颤抖了,彻底平復下来。
  “你没理由杀我们,也没有真正的证据证明我和水鬼交易过,一切都只是猜测,就算我们真犯了错也不应该是被斩首,而是以战待罚。”管鸣深吸了一口气,承诺道:“给我们机会,我们会將功补过!”
  王昭突然收起枪,攥著枪的手拍击著另一只手,大笑起来。
  “你说的对,没有理由审判你们,因为法庭需要讲的是证据。”
  “对,我们可以为人类而战,我们本身就是人类的一员。”
  管鸣兴奋的激动道。
  难道可以不用死了吗?
  可下一刻……
  砰!
  王昭朝著天空开了一枪,子弹仿佛穿透了云层,这是一把威力极大的手枪,开枪后枪口持续冒出白烟。
  “你是说,我们要用一个背叛过的人类上战场吗?”王昭冷笑。
  “你什么意思?我说了我们可以將功补过!”管鸣被刚刚一声枪口的炸裂声嚇的身体重新发抖起来,甚至他还有一种感觉,面前的男人会杀了他。
  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他还有用……
  不让我们上战场,你说过可以以战代罚的!管鸣嘶吼道。
  他没想到,王昭竟然没打算放过他们!
  “你说的,我没说过,法庭是需要讲证据的地方,审判一个人需要证据链的完整性,可这里不需要。”王昭接过下属递来的第二发子弹。
  按下枪栓附近拆卸弹夹的按钮,撕开了管鸣眼睛的黑布。
  刺眼的,即使在阴天也依旧绚烂的世界骤然出现在他的眼中,恍惚的足足十秒才敢睁开眼睛。
  可一睁开,就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
  王昭隨意的將手枪掛在手指上,另一只手接过澄金色的子弹。
  管鸣是认识这种子弹的,弹头装填了能伤害武者的火药,打身体打不死他,但打头一枪绝对够了。
  m2型子弹原本不是这种灿烂的澄金色,而是一种很古典的黄铜色,可在这星域中,一切都变的令人沉浸的色彩,这子弹也变得更加耀眼,当他粗壮的弹头装填进弹夹中,仿佛有魔鬼在他耳边低语。
  霎时间,这位一品武者的浸没率直接低到冰点,差点昏死过去。
  “餵片药。”王昭眼神示意了一下,“把所有人的黑布都扯下来。”
  下属得到命令,將早就准备好的特殊精神抑制剂碾成粉,塞进他的嘴中一点,同时走到其他人面前將他们的黑布都扯开。
  刚刚他们听见二人的对话,本以为要得救了,还悄悄窃喜了一阵,现在看这架势是不准备放过他们了。
  心情一瞬间跌落谷底,巨大的落差感让他们意识也有些恍惚。
  “不要杀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你放心,你死之后,你的家人也会接受审查,若是跟种族有关联的话,一样也跑不了!”王昭罕见的露出白牙笑道,只是这副笑容在他们眼里就是恶鬼。
  秦跡在下面听的一清二楚。
  好嘛,別人都是什么家人会有人照顾,到王昭这里直接是家人也得接受审查,演都不演了。
  听到这话的人一愣,紧接著反应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骂道:“王昭,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你!”
  这一次没人搭理他。
  晕过去的管鸣再次醒来,就被人用枪抵著脑袋,他想拼死向后仰著躲开枪,但是颈椎一直在限制他的头不让后退。
  恐惧感甚至想直接拧断自己的颈椎然后把脑袋向后挪,躲开枪口,可他並不能这样。
  王昭知道,他要的效果来了。
  故意给他们生存的希望,隨后破灭,这把枪械的弹容量高达十三发,他故意只装了一发,第一发用来嚇嚇他们,然后当著他们的面换子弹,最后在这群受刑者面前用枪打爆他们的脑袋。
  只是可以,有点便宜第一个死的人了。
  砰!
  管鸣没来的及闭上眼睛,在接受了特殊精神抑制剂之后的身体反应极慢,也正是如此,才让他清除的看到旋转的子弹拖曳著暴躁的火舌,前端弹头上火药在他皮肤炸开,击穿头骨,他能感受到脑液在沸腾。
  不是形容热的意思,是真的在沸腾,高温炸药將他脑中液体都蒸发乾,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死亡的全过程,看到了视觉神经与感官神经缠绕住子弹然后崩开……
  “我不需要任何人理解,这里也不是法庭,做了背叛人类的事情,死一万次也不为过!”
  王昭冷哼一声,將枪丟给下属,自己走了下去。
  那一天,天空的枪声没有断绝,只有惨叫声还有枪声。
  秦跡回到基地內,下意识的觉得王司令也可以利用他们,去前线当做炮灰,可仔细想了想,若他是王司令或许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背叛人类,就是该死。
  杀千百次也不为过。
  休息片刻,秦跡找到眾人,看他们精神状態还算不错才放下心来。
  “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谢军皖说道。
  “不会,我们谁都不会死在这,等星域的出口被打开,我们就能出去了。”熊亮沉默了一会说。
  出口现在还没被打开,眾人都知道意味著什么。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不少学生成立了救援队,负责携带一些药物,对那些支援来的狩猎队进行救援,听说……部分种族已经进入西南侧雷达区了,人手不够用,那些狩猎队就帮忙。”
  郭怡说,她显然对此有些想法。
  “那我们也去,我们也去救援那些人!”
  他们前脚刚走,老师就宣布各个班级自行成立小组,帮助清理西南侧进入的种族以及受伤人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