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连锁反应
  “咳咳咳!什么玩意儿?”
  韩子平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这股粉雾呛得连声咳嗽,他揉著发闷的胸口,只觉得眼前一片粉红,气味甜腻。
  而那始作俑者,楚瑶在扔出她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后,已经机智地缩到了墙角。
  她看著眼前的杰作,得意地翘了翘嘴角,隨即双手飞快刨地,“嗖”地一下钻了进去,只留下一堆新翻的泥土,证明她曾经来过。
  深藏功与名。
  县衙后院,这下是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那名身份不明的中年男子,此刻的处境最为尷尬。
  他刚才离著楚瑶最近,刚刚已经吸入了“头汤”,现在又来一遭。
  他本想著一鼓作气,趁乱干掉许閒,可现在,他连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当场“开闸泄洪”。
  他可以战死,但决不能社死!
  再次收紧闸门,强行压下腹中那股蓬勃之力,脸上青筋暴起,死死夹住。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死!”
  中年刺客爆喝一声,声音因极力忍耐而变得有些尖锐。
  他將手中软剑猛地向天一指,一股磅礴的气劲冲天而起,竟將头顶的粉色浓雾都冲开了一个窟窿!
  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一片小小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县衙后院上空凝聚,云层中电光闪烁,发出“滋啦滋啦”的闷响。
  “雷!”
  刺客再次怒吼,一道拇指粗壮的闪电应声劈下,不偏不倚,正中他高举的剑尖!
  “轰!”
  雷光炸裂,刺客的剑身上瞬间缠绕上了跳跃的紫色电弧与炙热的火焰,將他身周三尺的粉色雾气瞬间蒸发殆尽,露出了他因忍耐到极致,而扭曲的脸庞。
  这一手,当真是声势骇人。
  一个个子稍高些的绣衣使,刚一进院,看到这雷火交加的场面,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欣喜之色。
  “雷火剑!是姑苏剑楼的逆徒!”
  他激动地大喊一声,双眼放光,竟是不管不顾,直接拔出腰间的长刀,一头扎进了那茫茫的粉色雾气之中,“奉旨缉拿雷火剑秦休!”
  “师兄!”另一个稍矮的绣衣使见状,大惊失色,也只能跟著拔刀,也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两人刚衝进雾里,便齐齐吸了一大口香甜的空气。
  高个绣衣使前冲的身形猛地一顿,只觉得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直衝小腹。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矮个绣衣使也停下了脚步,捂著肚子,脸色一白。
  “呃……”
  韩子平正欲上前,走了几步,也猝不及防地吸入了一口粉雾。
  下一秒,他娇躯一颤,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在他心中疯狂蔓延。
  整个院子里,此刻唯有许閒和白婉儿身周三尺,纤尘不染。
  许閒看向那中年男子,他心念一动,运转起《月华经》。
  一股水流凭空出现,化作一道水墙,试图將那人阻挡。
  然而,那人只是將缠绕著雷火的长剑隨手一挥。
  “刺啦——”
  许閒那道还没来得及成型的水墙,瞬间就被蒸发得一乾二净。
  雷火之威不减,裹挟著危险的气息,直奔许閒面门而来!
  许閒瞳孔猛缩,臥槽,娘子救我!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白婉儿终於动了。
  她甚至都没看那来势汹汹的雷火,只是蹙著秀眉,看著自家夫君,有些心疼地抱怨了一句:“怎么又把衣服弄脏了。”
  说著,她抬起纤纤玉手,对著那道雷火,隨意地挥了挥。
  就像是挥走一只討厌的苍蝇。
  那道威势惊人的雷火剑气,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中年刺客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到错愕,再到惊恐,最后化为一片空白。
  白婉儿做完这一切,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那朵还在放电的小乌云,秀眉皱得更深了。
  “烦死了。”
  她又挥了挥手。
  於是,甘霖天降,细密的雨丝温柔地洒遍了整个后院
  粉色的浓雾,在雨水的冲刷下,也迅速散去。
  院中的景象,终於清晰地呈现在眾人眼前。
  雨水落在韩子平的身上,他突然感觉胸口的疼痛稍减几分,可隨之而来的,是另一股更加汹涌、更加势不可挡的力量,正在衝击他最后的尊严。
  他不行了。
  那两个绣衣使,此刻正艰难地弯著腰,双手死死捂住腹部,脸色煞白。
  而那个中年男子在雨水的冲刷下,他那紧绷的那根弦,也终於断了。
  他,再也夹不住了。
  “噗~”
  一声轻微,却又无比清晰响声。
  中年男人浑身一僵,接著似有千斤担放下一般舒爽。
  潮湿,温暖的感觉在下身蔓延开来。
  要知道,在某些时候,人,是不能相信任何一个屁的。
  可惜,这个世界並没有这句警世名言。
  “啵!噗噗噗噗——!!!”
  仿佛是衝破大坝的洪水!一连串的声响,伴隨著不可名状之物,喷薄而出!
  这声巨响,仿佛是一个信號,一个开关。
  “噗——!!”
  韩子平双眼圆瞪,虎躯一震,也跟著奏响了属於他的华彩乐章。
  “噗噗!噗——!!”
  两个绣衣使绣衣使,亦是同时身体一软,放弃了所有抵抗,加入了这场声势浩大的交响乐。
  一时间,四重奏响彻云霄。
  整个县衙后院,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所笼罩。
  那气味,霸道、浓烈、直衝天灵盖。
  许閒连忙帮著白婉儿捂住鼻子,这种味道他前世里闻到过。
  大学里,他的舍友曾经不知道因为什么心態,在大学的食堂內打开过一罐正宗的鯡鱼罐头...
  白婉儿的眉头,已经不是蹙起,而是死死地拧在了一起。
  她那张不染尘埃的绝美俏脸上,许閒第一次看见娘子“震怒”的样子。
  不是因为有人来刺杀她的夫君,也不是因为她的厨房毁了。
  而是因为,这群人,居然把她的院子弄脏了。
  他们怎么敢?!
  这是她和夫君的家!是她每天打扫,用心布置的地方!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意,自白婉儿身上轰然爆发。
  院子里原本温柔的雨丝,瞬间变得如刀锋般锐利,空气中温度骤然下降。
  那名中年刺客,刚刚经歷了人生中最耻辱的一刻,此刻正想不顾一切,拉著许閒同归於尽。
  可当他感受到这股冰冷的杀意时,灵魂都在颤抖,他惊骇地看向白婉儿,那个他从始至终都未曾放在眼里的,县令的“家眷”。
  白婉儿抬起眼,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那名中年刺客身上。
  她缓缓抬起手。
  天空中,那无数细密的雨滴,仿佛收到了无声的號令,在一瞬间静止。紧接著,它疯狂地向著空中匯聚,转眼间,便凝聚成一条数丈长的水龙!
  那水龙通体晶莹,鳞甲毕现,没有咆哮,没有嘶吼,一双由水涡构成的眼眸,冷漠地注视著地上的刺客,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威压。
  “去。”
  白婉儿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水龙无声地摆尾,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著无可匹敌的力量,狠狠地撞向了那名中年男子!
  他瞳孔放大,他想躲,想逃,可身体却被那股恐怖的威压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条骇人的水龙,在他的视野中越来越大!
  “轰——!”
  水龙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巨响。刺客身上的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整个人如同一只破麻袋般倒飞出去,人在半空,便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最终落下的地方,很不幸,正是他自己刚刚“创作”出的一片狼藉之上。
  “噗通!”
  一声闷响,泥水混合著不可名状之物,溅起三尺多高。
  刺客被巨大的衝击力拍进污秽之中,又被溅起的污物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屎到淋头。
  他抽搐了两下,脑袋一歪,彻底晕死过去,也不知是伤重,还是被自己给熏的。
  做完这一切,白婉儿眼中的寒意却丝毫未减,她看了一眼院子里另外三个还在喷发的身影,似乎打算將他们一併净化。
  许閒一看这架势,头皮都麻了。
  娘子这是要杀疯了啊!
  韩子平虽然是个莽夫,但罪不至死。
  那两个绣衣使更是友军,这要是被娘子一巴掌拍死了,自己这县令也別当了。
  “娘子,娘子!消消气,消消气!”许閒赶紧从身后抱住白婉儿,將她柔软的身子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气了,为夫心疼。你看,为了这几个腌臢货色,气坏了自己身子,多不值当。”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拍著白婉儿的后背,將她往房间里拉:“走走走,咱们回屋,眼不见为净。这外面,交给为夫来处理,保证给你打扫得乾乾净净!”
  白婉儿身上的冰冷气息,在许閒的安抚下,渐渐消融。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夫君,眼中的杀意褪去,只剩下委屈。
  她点了点头,任由许閒將她拉回了房里。
  隨著白婉儿的离开,那股笼罩在整个后院的恐怖威压,也隨之烟消云散。
  韩子平和那两名绣衣使,同时感到身上一松,齐齐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看向那被水龙砸出的大坑和坑里那个不省人事的倒霉蛋,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从前院传来。
  “保护大人!快!包围后院!”
  刘桃之带著一队衙役,手持兵刃,“姍姍来迟”。
  他一脚踏入后院,当先看到的,便是这满目疮痍,闻到的,便是这满院恶臭。
  刘桃之的眉头狠狠一皱,但他的目光,却第一时间锁定在了那个躺在泥坑里,被秽物覆盖的身影上。
  他那双阴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骇与肉痛。
  连秦休,也失手了么?
  这个许閒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
  刘桃之宛若寡妇嘆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