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採购
  告辞离开衙门,陈锋回到老李客栈,將这番遭遇告诉了顾修远三人。
  “娘的,这帮狗官!就知道推卸责任!”厉北辰一听就炸了,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顾修远也是脸色铁青,骂道:“这赵文,真是个老狐狸!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想让咱们自己去拼命!”
  沈墨白倒是没说什么,眼神里透著一丝无奈。他心里清楚,这世道就是这样,小老百姓想指望官府,那真是痴心妄想。
  “算了,咱们自己想办法吧。”陈锋嘆了口气,“这世道,靠人不如靠己。”
  三人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夜色渐深,疲惫也隨之袭来,只能各自回房睡去,只盼著明日一早,能早些回到清河村。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锋他们就打算启程回村。冀州离清河村有八十里路,起晚了怕赶不及。
  陈锋原本打算去刺史府拜別寧姨,毕竟姬昭寧对他有不错,也算是长辈。他来到刺史府,拿出姬昭寧给自己的那块刻有“秦”字的玉佩,递给看门的侍卫。这玉佩是姬昭寧特意给他的,说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拿出来。陈锋怕不展示玉佩,看门的侍卫不会去通报,所以一开始就拿了出来。
  侍卫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片刻,脸色微变,立刻转身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侍卫回来,语气恭敬地说道:“回稟公子,姬夫人昨日便已出门,说是要办些私事,大概三五天才能回来。夫人临行前有交代,若公子前来,便让公子不必等候,先行回村。”
  陈锋闻言,也只好作罢。看来是无缘得见了。他收回玉佩,转身离开了刺史府。
  另一边,冀州城西北面,一驾朴素的马车正沿著官道疾驰。正是武安侯夫人姬昭寧一行。马车周围,数十名身著劲装的雪影卫紧隨其后,个个气息內敛,行动迅捷,正是姬昭寧一行。
  马车內,姬昭寧闭目养神,眉宇间却带著一丝淡淡的愁绪。风铃坐在她身旁,好奇地问道:“夫人,咱们为什么不在严大人府上多住几日?那严大人待您不是挺恭敬的吗?”
  在外驾车的秦夕瑶耳力极佳,听到风铃的问题,冷冷地开口道:“这严大人有问题。”
  风铃闻言,更加困惑了。
  一旁的念幽则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风铃的额头,语气里带著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风铃,你怎么这么笨?这引蛇出洞的计策是夫人定的,在场除了咱们,就只有严大人知晓。而且夫人猜测的三个可能有埋伏的地点,本应该都有雪影卫潜藏,可偏偏有一处漏了,更巧的是,漏了的那处还正好有埋伏。”
  风铃这才恍然大悟,杏眼圆睁:“那这么说来,那天给雪影卫带路埋伏的人突然死了,也是严大人下的手?”
  姬昭寧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没错。本该在那里埋伏的人,被严大人派来领路的人带走了,说是我们在另一处被埋伏了,所以雪影卫她们才会来的那么晚。”她说著,怜惜地看了看风铃和念幽两个贴身侍女,又透过马车门帘看著在外驾车的秦夕瑶,语气里带著深深的自责:“我太轻信他了。这严檜本是徐老丞相的门生,本以为他和徐老丞相一样,清正廉洁,錚錚傲骨,却没想到他早已……早已被权势腐蚀。”
  说到这,姬昭寧忍不住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刺杀的惊险场景。她不敢想像,如果没有陈锋如神兵天降一般,暗中搭救,射了一支弩箭,射伤了领头的石漠,也嚇走了他们,那最后结果会如何。
  “我自负聪明,却总是轻信他人,十年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姬昭寧的声音有些哽咽,“差一点,差一点夕瑶就……”
  在外的秦夕瑶听到母亲的话,並没有埋怨,反而心中一暖。她紧紧握住韁绳,轻声安慰道:“母亲,这不怪您。是女儿太弱,反而害得您和风铃、念幽为女儿担心。若女儿武艺再精进些,……”她紧了紧手中的韁绳,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和不甘。
  风铃也赶紧抱住姬昭寧的胳膊,软糯地安慰道:“夫人,您別这么说!您已经很厉害了!要不是您,我们早就……”
  念幽也难得收敛了毒舌,轻声说道:“夫人,您是咱们的主心骨,您可不能倒下。这次的事,咱们都记下了,迟早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姬昭寧感受著女儿和风铃念幽她们的关怀,情绪稍稍平復。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等目前这事结束,我会让他付出代价!既然他不讲规矩,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地不讲规矩。”
  风铃、念幽和秦夕瑶都同仇敌愾地点点头。
  风铃又好奇地问道:“可是夫人,这一趟偷偷去幽州,真的能找到吗?您这些年找了好多次了,都一无所获,而这一次您只是做了一个梦,为何就如此確定呢?”
  姬昭寧掀开马车窗帘,幽幽地看著外面飞逝而过的景色,眼中闪烁著复杂的光芒,有期盼,有痛苦,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会的,一定会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另一边,陈锋四人驾著牛车,也踏上了返回清河村的路。
  官道上,人烟稀少,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南下避难的流民,他们衣衫襤褸,面色枯槁,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牛车再次经过来时的那片乱葬岗,那些新添的坟包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眼。这是北蛮南下劫掠的痕跡,也是大乾百姓苦难的缩影。
  四人心情都很沉重。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压抑的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厉北辰也很知趣地加快了牛车的速度,他知道,这片地方,谁也不愿多待。
  等出了官道,拐上通往清河村的小路,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熟悉起来,眾人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点。
  “陈哥,你买这么多黄豆真打算卖豆腐?还有那啥豆、豆製品?”厉北辰一边驾车,一边忍不住问道,他心里一直惦记著这事儿。
  陈锋笑了笑,解释道:“做豆腐。还有豆腐脑、千张、腐竹这些,我都管它们叫『豆製品』。”
  顾修远三人听得一头雾水。
  “豆腐城里镇上不都有卖的吗?这玩意儿还能挣钱?”顾修远疑惑地问。
  陈锋摇摇头:“城里的豆腐,那叫什么豆腐?品相差,口感糙,味道也一般。我这『不传之秘』,能让豆腐的口感更嫩滑,味道更醇厚。而且,除了豆腐,咱们还能把豆子吃干榨净,做出千张、腐竹这些东西。这些可都是稀罕物,城里那些大户人家,肯定喜欢。”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想啊,这冬天蔬菜贵,肉也贵。可豆子便宜啊!咱们把豆子做成各种豆製品,既能当菜吃,又能当肉吃,还能当零嘴。这成本低,利润高,而且还能填饱肚子。等咱们把名声打出去,这『豆製品』说不定能成为咱们清河村的一大特色呢!”
  顾修远三人听得眼睛都亮了。虽然他们对陈锋说的“不传之秘”和“豆製品”这些词儿还不太明白,但“成本低,利润高,填饱肚子”这几句话,他们是听得清清楚楚。
  “陈哥,你可真厉害!”厉北辰忍不住讚嘆道,“啥稀奇古怪的东西你都能捣鼓出来。”
  沈墨白也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若是真能做出你说的那些,咱们清河村,怕是要发財了。”
  陈锋只是笑笑,没再多说。他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没用,等东西做出来,自然能证明一切。
  牛车在夕阳的余暉中,缓缓驶入清河村。村口炊烟裊裊,孩子们在村子里追逐嬉闹,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而祥和。
  “陈哥,嫂子在家不?”厉北辰將牛车停在陈锋家门口,隨口问了一句。
  陈锋看了看紧闭的院门,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可能在王大妈家吧,小翠那丫头这几天身子骨不好,月顏常去照看。”
  顾修远三人將东西搬完,也各自拿著自己买的零碎物件,跟陈锋道別:“陈哥,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回去好好歇著吧。明天咱们再商量怎么弄这『豆製品』。”陈锋挥了挥手。
  三人走后,陈锋將屋里的东西整理好,正准备出门去找林月顏,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王大妈家的小院里走了出来。
  正是林月顏。她今日似乎有些愁眉不展,眉间带著一丝淡淡的忧虑,她手里提著一个小篮子,里面装著几颗野菜,显然是刚从王大妈家回来。
  然而,当她抬眼看到站在自家门口的夫君陈锋时,那张原本愁苦的脸立刻喜出望外,明亮的杏眼中闪烁著惊喜的光芒。“夫君!”她迈著小碎步,快步朝陈锋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