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外面还在下雨,雨势比之昨晚有增无减,整个世界都变得湿答答的。
  时知渺有气无力地將被子从身上推开,手掌撑在地上,缓缓坐起来,然后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换了,不是昨天那一套。
  但她完全不知道是宋妈帮她换的,还是……
  想起那个人,那个名字,她的眼眶就驀地涌上一阵涩意。
  她咽了一下喉咙,感觉自己又回到一年前。
  那时候的她就是这样,想起他就想哭,但她不会再让自己回到那个状態了。
  否则陈紓禾会很难过的。
  这个世界上真心爱她的人那么少,她不能再让这些在乎她的人为她难受了。
  时知渺从地上起来,进浴室洗漱,然后下楼。
  一边走一边扫视客厅,却没有看见那只大白狗。
  她看向厨房方向的宋妈:“蒲公英去哪儿了?”
  宋妈也往四下看看:“可能是去后园了吧。”
  蒲公英喜欢在草地上玩,经常跑去后园撒欢,后园有围墙,倒是不用怕它会跑出去丟了。
  正说著,蒲公英就顛儿顛儿地从后园跑过来。
  时知渺转头看去,发现它嘴里好像叼著什么东西?
  蒲公英跑到她的身边,將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是,一枝。
  被它从根茎的位置咬断,苞和叶还完整。
  蒲公英又在她的脚边转圈,摇著尾巴汪汪了两声。
  宋妈笑著说:“哇,蒲公英摘送给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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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知渺蹲下身揉了揉蒲公英的耳朵,意思是,它感知到她的心情不好,所以去摘鬨她吗——真是好浪漫的行为呢。
  但时知渺又不是傻子,蒲公英再聪明也只是狗,它怎么可能懂得这些?
  分明是有人借它的手这么做,觉得这样就能把她哄好。
  他就是这么招百出,如果放在从前,她就算不原谅,也会动容,可惜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时知渺捡起那朵,隨手丟进垃圾桶。
  徐斯礼从后园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时知渺抽了一张宠物湿纸巾,擦了擦蒲公英的嘴筒子,又揉揉它的脑袋:“去吃饭吧。”
  真可怜,一大早就被人利用了。
  蒲公英跑到自动餵食机前吃乾粮。
  时知渺丟了湿纸巾,洗了手,进餐厅吃早餐,目不斜视,全程没有分半个眼神给那个男人。
  宋妈已经准备好早餐,一碗小米粥,一份三明治,一份水煮西兰,一个煎蛋,水果是獼猴桃,跟平时一样。
  不一样的是,宋妈看见她把丟进垃圾桶,就想起昨天晚上那个砸了所有东西、不准任何人靠近、宛如一只竖起所有尖刺的刺蝟一样的时知渺,也不敢像平时那样跟她说话。
  时知渺坐下,一边吃一边道:“宋妈,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不是冲您。辛苦您额外收拾我的房间了。”
  “啊……没事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宋妈下意识去看徐斯礼,他站在餐厅的入口,目光晦涩地看著时知渺的背影……好像不太敢过来和时知渺说话。
  宋妈只好充当一下润滑剂,小心翼翼地开口:“太太,您还好吗?”
  时知渺淡淡反问:“我哪里不好?”
  宋妈忙说:“我的意思是,您昨晚淋了雨,应该没有哪里不舒服吧?比如头晕、流鼻涕之类的,有的话,我煮了桑叶茅根瘦肉汤,桑叶有散风热的功效,对外感风寒、头痛咳嗽有一定作用。”
  时知渺说:“我什么事都没有。”
  “那太太的体质比少爷好啊!少爷早上起来就发烧了,38.5度呢!又是头痛,又是咳嗽,我劝他今天在家休息,別去公司,免得一出门又淋到雨,受到寒,感冒加重就不好了。”
  “但少爷不听我的……太太,您帮忙劝一下吧。”
  时知渺连话都没有接。
  宋妈又看了眼徐斯礼,见他垂下眼帘,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病態的虚白。
  宋妈实在心疼,就又说:“太太,少爷以前身体很好的,现在淋场雨就生病,可能是因为当初从楼上摔下来,断了肋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復。”
  “毕竟当时医生也说,要彻底恢復起码得小半年……”
  “啪嗒”一声。
  时知渺丟下汤匙,宋妈的话也卡在喉咙里:“……”
  “我吃饱了。”
  时知渺抽了一张纸巾擦嘴,然后起身。
  她不想听宋妈说话,所以饭都不想吃。
  时知渺径直从徐斯礼身边经过,徐斯礼及时握住她的手臂,他的掌心比平时要热,透过腕骨传递过去。
  时知渺用力挣著他的手,侧脸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徐斯礼费力地开口,声音沙哑低闷:“……渺渺,对不起。”
  “不用。”
  时知渺没有情绪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也没做错什么——我打掉孩子,你便用她们母女来噁心我,这是对等报復,很公平。”
  徐斯礼扁桃体发炎,每咽一下都感觉刀片在割他的咽喉,原本只是一处疼,但在听到时知渺说这些话后,就好像全身都在疼了。
  “我不是想要报復你。”
  “哦,是吗?”时知渺扯了扯嘴角,“那你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徐斯礼加重了握她手腕的力道:“渺渺,你別这样。”
  时知渺倒是问:“我怎么样?”
  徐斯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一样。
  他明明是跟她解释,解开他们之间的那个结,可是为什么“解开”之后,他觉得时知渺离他更远了?
  徐斯礼动了一下唇,想说什么……可还能说什么?
  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那些都是不能说的。
  时知渺目光落在他握著自己的手上,隨即抬起来:“放开,我要去上班了。”
  几秒钟后,徐斯礼慢慢地放开她的手腕:“我们今晚好好谈谈,好不好?”
  ……虽然他不知道还能谈什么,但他有一种他此刻必须建立跟她的联繫,否则就再也进不去她的世界的感觉。
  时知渺什么话都没有回答,换了鞋出门。
  不多时,院子里就响起车辆启动的声音。
  “……”
  徐斯礼抬起手,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睁开眼发现宋妈正一脸错愕地看著他们。
  徐斯礼想了一下,才意识到时知渺刚才说了“打掉孩子”这几个字。
  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当时时知渺做完手术,在医院养了几天回到家,宋妈看她脸色不好,只以为她是生病,问了几次她都没有说实话。
  徐斯礼皱了一下眉:“別告诉我爸妈,都过去了,没必要让他们跟著伤心。”
  宋妈的表情立刻难受起来:“难怪一年多前,您和太太会闹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