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別离婚了,好好监督我
  他们是真的很少有这么和谐的时候。
  尤其是一年多前那场激烈的爭执过后,他们哪怕不说话不动作,像两根木头杵在一个空间,气氛也会自然而然变得微妙,根本不可能產生温暖这种“抽象”的词语。
  烧烤差不多了,徐斯礼將一串青椒虾滑递给她:“来吃。”
  时知渺接过去,吹散热气,小口咬下,目光扫过他的烧烤架。
  这一看,就微微怔住。
  架子上滋滋作响的食材,大多是嵌著水果的,什么菠萝牛肉粒、彩椒肋条、番茄吊龙、荔枝五肉……
  “怎么都是带水果的?”
  橘红色的火光映著徐斯礼的侧脸,他闻言懒懒抬了下眼皮:“变著法儿哄你啊,省得回头又要骂我连口吃的都不合你心意。”
  “……”
  她昨晚就不该脱口而出那句“你连山竹都不给我”。
  时知渺没接话,低头咬了一口虾滑……还挺好吃的。
  除了烧烤,还有蛋糕和寿司,味道都不错,再来一杯热红酒微醺一下,一顿野餐吃得很舒服。
  徐斯礼还用炉子生了一个火堆,蒲公英这只傻狗,第一次见到明火,既觉得有趣又有点害怕,一个晚上都在火堆前跟火“斗智斗勇”。
  时知渺看到它伸手要去碰,立刻喊道:“蒲公英!你別被火燎了!你『打不过』人家的!”
  蒲公英:“汪汪!”不可能!
  “它会把你的毛烧光,让你变成腊肠犬!”
  蒲公英:“汪汪!”腊肠好吃!
  “傻狗!”
  蒲公英:“呜呜……”
  徐斯礼坐在可携式椅子上,看他们母子无障碍沟通,忍俊不禁:“我说了它是傻狗,你还不信。”
  时知渺有点没面子,反唇相讥:“它才一岁,別说得好像你小时候有多聪明一样。”
  “妈跟我说了,你三岁的时候,连最简单的『爸爸妈妈』都不会喊,嚇得全家都以为你是个哑巴,带你看了好多医生。”
  “哪怕医生说你的声带没有问题他们都不放心,又给你吃了好多补品。直到你三岁半发出第一声『妈妈』,大家才放心。”
  现在嘴这么毒,估计就是小时候补品吃太多了。
  “呵,你小时候又好到哪去?”
  徐斯礼哼笑,“我听说你五岁还在穿开襠裤,在乡下奶奶家过暑假的时候,连裤子都不肯穿,就穿个松松垮垮的內裤满街跑,还被大鹅追——”
  !时知渺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巴!
  这些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脸色涨红:“你胡说八道什么!”
  徐斯礼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將她拽到腿上:“我要是胡说八道,你著什么急?不过,虽然都说爷爷奶奶养孩子比较糙,但你奶奶也太糙了,就放著你满村跑,让人家看屁股啊?”
  “……我穿裤子了!”
  徐斯礼耷拉下眼皮,眸光带著占有欲的危险:“让我回到那时候,我肯定要把你抓到腿上,狠狠打几下屁股,让你知道出门在外什么不能露。”
  时知渺要说什么:“我……”
  “阿呜——”
  一声悽惨的狗叫响起,两人不约而同扭头一看,蒲公英这只傻狗真的去撩火了!
  肉垫边的毛毛著了火,它连忙按在地上熄灭。
  时知渺立刻跑过去:“都跟你说了不能碰火!”
  徐斯礼拧开一瓶矿泉水,浇在它的爪子上,呵斥道:“知道疼了吧?再去碰一下试试呢,蠢死你算了!”
  “呜呜……”蒲公英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们。
  徐斯礼拿来可携式药箱,里面有烫伤膏。
  时知渺接过去给它涂,心头莫名动了一下,感觉他们这个样子……像一对教育孩子的父母。
  將来他们有了孩子,也会是这样的画风吧?
  药涂完了,时知渺也猛地清醒了——不会。
  真的有了孩子,他们已经离婚了,他要也是跟他的新婚妻子一起教孩子。
  时知渺其实一直都很刻意地忽视將来要跟自己生的孩子分开的事情,今晚冷不丁地想起来,心口就有些疼。
  她忽然问徐斯礼:“你將来会对孩子好吗?”
  徐斯礼在蒲公英的肉垫上贴了个止血胶布,减少摩擦,然后拍拍它的脑袋,让它去玩儿吧。
  看了一眼时知渺,说:“那不一定。毕竟除了你没人管得住我,没人管我的话,我就会无法无天,他要是惹我不高兴,我就把他吊起来打。”
  时知渺忍不住:“……你有病吧?”
  徐斯礼抽了一张湿纸巾,替时知渺擦了擦涂药的指尖,慢悠悠地说:“有啊,所以时医生还是考虑不跟我离婚比较好,好好监督我。”
  “……”
  这是他第二次说不离婚。
  第一次是在青城,当时他还说,他爱她。
  时知渺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道:“你想打就打吧,反正我看不见。”
  “……”徐斯礼被她气到了。
  这个女人,你跟她比狠,她只会比你更狠。
  帐篷周围也铺了厚实的垫子,四下又亮著露营灯,光线还算明亮,所以即便是在无人的山上,也不会觉得荒凉。
  徐斯礼往地上丟了一条软毯,自己先坐下去,又对时知渺喊:“过来看星星。”
  时知渺抱著膝盖坐过去,离他大概有半臂的距离。
  徐斯礼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望向幽蓝的夜空。
  山顶的星空,是城市里绝无可能见到的壮丽。
  没有光污染,天幕上有亿万颗星辰,密密麻麻,璀璨夺目,宛如碎钻。
  静謐,宏大,令人惊艷。
  “那个就是北斗七星,”徐斯礼指了一下,“勺柄指向的地方是北极星。”
  时知渺顺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夜风带著凉意,吹拂她的髮丝。
  夜渐渐深了,火堆也烧得只剩下暗红色的炭火,蒲公英早已经在帐篷里蜷成一团,睡得香甜。
  两人简单洗漱后也进了帐篷。
  双人睡袋宽敞舒適,隔绝了地面的寒气,时知渺躺下,闭上眼睛。
  山顶的夜格外寂静,只有风声和虫鸣,身体的疲惫让她很快就陷入浅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声,贴著帐篷的边缘陡然间响起。
  时知渺瞬间惊醒!
  全身的汗毛隨之竖了起来,这声音太有辨识度了——是蛇!
  人类对蛇有著天然的恐惧,时知渺僵硬地躺著,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一时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身为医生,她非常清楚野外蛇类的危险。
  “徐……”她试图发出声音,叫醒身边的男人,但又因为过於紧张而哽在喉咙里。
  就在她惊慌失措时,身旁的徐斯礼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开灯惊扰,只是借著帐篷外露营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拿起角落里的登山杖,而后拉开帐篷拉链,探出半个身子。
  时知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徐斯礼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