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家
  第211章 家
  “回·—
  “这就是回字。”
  在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屋子里,传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奥萝拉轻手轻脚地来到窗口,她不想打扰屋內正在进行的教学,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屋內的情景。
  只见那位被请过来的老师,正站在屋子的前方,手中拿著一根细细的粉笔,神情专注地在一块木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回”字。
  在老师的面前,则是端端正正地坐著大大小小的人影。
  其中有壮汉,有妇孺,也有小孩··
  他们聚精会神地看著老师將“回”字写出来。
  待老师写完后,眾人便纷纷低下头,开始在自己面前的沙盘上,也一笔一划地慢慢熟悉起来。
  有的还会小声地念著笔画顺序,虽然动作略显生疏,可那认真的劲儿却丝毫不减。
  等到大多数人都认识之后,老师又在木板上写下“家”这个字。
  “家——
  老师沉稳的声音再次在屋子里响起,带著一种循循善诱的耐心。
  “这是家字。”
  “与回字组起来,便是一一回家。”
  隨著老师的话语落下,奥萝拉能观察到其中不少人似乎有所触动。
  出现在这个临时搭建起来教室中的人,都是需要她经过审批。
  主要是確定其中有没有什么不想学习的人,免得浪费名额。
  所以奥萝拉对於这些人的情况也较为熟悉。
  这其中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是孤家寡人。
  他们原本是有著属於自己的家庭,但因为种种原因,导致自己的家不復存在。
  而还有少部分,则是自出生起就无父无母的孤儿。
  在他们的世界中,根本就没有家这个概念。
  所以他们也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情绪,为何会因为这个字而產生波动。
  “老师。”
  “什么是家?”
  一个人举手,在得到老师的同意之后,便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师抬头看了这个人一眼。
  这是个半大的孩子,可能才刚刚认识世界。
  甚至可能因为没有父母,导致对家也没有概念。
  “家么—”
  老师穿著一身宽鬆及踝的亚麻长袍。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摸著自己那蓬鬆的鬍子,手指在鬍鬚间轻轻摩著,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似乎陷入了沉思。
  “家,在字面的含义上,是屋內,住所。”
  “就好比我们住的房子,那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从最浅显的理解来说,这就是家的一种体现。”
  “但更多的人认为,家是一个想起来,就能让人觉得安心的地方。”
  “房子不一定要多大,也不一定要多豪华——
  那个半大的孩子若有所思。
  “所以心安之处,即是家么——
  思考到这里,他仔细想了一下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
  是那漆黑的雨夜吗?
  每到那样的夜晚,外面的世界被黑暗和雨水笼罩,整个街道都变得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人会在这样糟糕的天气外出。
  而他也可以趁著这个时候,躲在某个角落里,不用担心会有人突然冒出来找自己的麻烦,能获得暂时的安寧。
  那种不用担惊受怕的感觉,这似乎也算是一种安心吧。
  还是一个旧箱子?
  小小的空间就能帮他遮蔽住那刺骨的寒风,让他的身子能暖和一些。
  在箱子里蜷缩著的时候,会觉得仿佛有了一个属於自己的小小庇护所。
  亦或者是不时能刷新食物的酒馆后院,运气好的话,总能找到一些残渣他不停回想著这些能让自己一时安心的地方。
  安全,避寒,温饱———.
  半大的孩子想著想著,突然一愣,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这些特点.—.
  这里不就都有吗?
  没有人能欺负自己,所有人都对自己很和睦。
  甚至其他人给自己搭了一个能避风的小房子,每天夜晚都能躺在被包裹的温暖中。
  还有每日的餐食,虽然西林大妈的手艺谈不上有多好,那个大嗓门能震得人耳朵发聋。
  但她却总是偏心地给自己打了很多的豆子老师看著陷入沉思的孩子,便也没有打断他的思绪。
  他只是走下来,看著其他人在自己面前的沙盘熟悉写法,不时纠正他们的错误。
  人,总归还是需要一个家的。
  尤其是对於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孩子来说,就更是如此。
  窗外。
  奥萝拉注视著教室內良好的氛围,不由点了点头。
  这些人也算是没有辜负她的期待,都在认真的学习,没有偷懒的现象。
  要知道自己以前的时候,可是只想著贪玩,有些厌学。
  便將母亲给自己请来的家庭教师,气走了好几个回想起这些,少女脸色露出有些尷尬的羞红。
  但隨后却是有些莫名的哀伤。
  如果我现在去祈祷灵界之主復活母亲,他会同意吗?
  奥萝拉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祭祀,远没有达到要求。
  至少。
  在祭品上她找不到能与一座城市相当的分量。
  或许异常可以?
  可那异常最后也是灵界之主在进行收尾。
  奥萝拉紧紧抿著唇,她的脸色一时有些苍白。
  在窗外静静地看了片刻之后,少女又去另外几间教室巡视。
  识字班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而是建立了好几个教室。
  奥萝拉也不祈祷现在这些人就能派上用场。
  他们是教团內未来的种子。
  除了识字,还需要学习並理解很多东西。
  这也是奥萝拉最近处理事务以来的感受。
  虽然现在只需要能够识字,就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但奥萝拉所期望的显然並不只有这些在可以预得见的未来,灵界教团的地盘將会继续向外扩张,远超现在。
  不只是银月城。
  银月城所辐射到的周边城市,以及银月城所在的这片区域—
  都需要有可靠的人手去管理。
  奥萝拉有些厌倦与那群贵族打交道。
  他们不时就会埋下一个心眼子。
  所以与贵族的接触,都是奥贝斯坦那边在做,
  对了,说起奥贝斯坦。
  前些天他还將自己之前所压制的那团黑色异常拿走了。
  那团异常是上一次事件所遗留下来的东西。
  因为经过奥萝拉的赐福术,压抑住异常体內的神秘活性之后,就没有带到银月城去,也因此保留了下来。
  而奥贝斯坦將这个要过去。
  听说不只是进行研究,还打算著手进行製作神秘之种,
  他说以后灵界教团面临发展的时候,对於神秘之种的需求量將会大幅度增长。
  因此。
  不能因为神秘之种,被那些大势力给卡了脖子,必须要將製作方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只有这样,教团才能自主进行发展。
  奥萝拉对此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也深表赞同。
  如果那一晚获取神秘力量的人再多一些,就完全可以避免事情的发生。
  奥萝拉在巡视完所有地方,確定没有遗漏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半夜。
  此时,那一轮皎洁的圆月高高地悬掛在夜空之中。
  小镇的街道上早已没了白日里的热闹,家家户户也都熄了烛火,陷入了沉睡之中。
  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打破黑夜的寂静。
  奥萝拉正朝著属於自己的房子走去,可她突然想起,现在房子是借別人暂住了一晚。
  想到这儿,她的脚步顿住了。
  隨后便转身离开,朝著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方向正是平日里她处理事务的屋子所在之处。
  奥萝拉轻轻推开屋子的门。
  屋內一片寂静,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映照出屋內简单而略显冷清的陈设。
  她走到桌子旁,揉了揉眉心。
  也顾不上许多,便趴在桌子上,微微眯著眼,就这么凑合著过了一晚。
  毕竟前段时间忙碌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法兰神圣帝国。
  树林中。
  探长拖著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回到篝火旁。
  他正想补充一下水分,却发现在篝火旁正坐著一个熟悉的身影。
  见此,探长不由有些惊喜地叫道。
  “路易,你终於醒了。”
  但他看四周的人陷入了熟睡,便稍微压低了声音。
  但声音里依旧难掩一丝欣慰。
  “你可是昏迷了整整半天。”
  “多谢探长的关心,让你感到担忧了。”
  “矣,有人比我还担忧呢,要不是不方便,恐怕整个人都要黏在谁身上呢。”
  探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路易听到这话,视线不由向卡洛儿警去一眼。
  只见那个平日里总是略显清冷的少女,此刻不知什么时候將一张毯子盖在了身上,整个人蜷缩在毯子里,只露出一小张脸。
  似乎感受到了路易的目光,又用手將毯子往头顶拉了拉。
  “我知道。”
  路易语气柔和地说道。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身体。
  “你別乱动,你脑袋上还有一个伤口呢。”
  探长低声提醒道。
  “谢谢探长关心,已经好多了。”
  路易摸了摸后脑勺,那个伤口因为身体的原因,早就癒合了。
  “你的体质天赋还挺好的。”
  探长颇有些羡慕地说了一句。
  路易的体质天赋可是有目共睹。
  探长最初也没想到,路易竟然还有这种天赋,甚至都能引起那位近卫局的大人的注意。
  说起那位来自近卫局的大人,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但探长肯定是不敢再回去。
  奥佛列城经受了如此恐怖的灾难,已经跟除城没有什么区別了。
  而之后路易凭藉著身体天赋的话,倒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只是可惜,自己如今已经不再是警署的督察。
  他也不能认回这个身份。
  因为要小心谨慎,不能与奥佛列城扯上半点关係,免得被帝国方面的人抓到什么马脚。
  还有自己那位在军部中的好友。
  虽然对那位老同学的人品信得过,但是探长也不敢去赌。
  在熬过这一段时间之后,就得赶紧离开,隱姓埋名。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路易有何打算。
  是离开法兰神圣帝国,去往国外,还是说另有安排但探长也没当面问,只是补充了半壶水后,就继续去布置陷阱,进行守夜工作。
  “探长等一下,我跟你一块去。”
  路易赶紧跟在探长的身后。
  他也需要確定一下四周的安全。
  不是他自夸。
  而是因为使徒那个天赋的原因,他的感知要比探长敏锐许多。
  “那行,一起来。”
  探长也没有拒绝。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路易和探长小心翼翼地一同走入那片林子中,周围的树木枝繁叶茂。
  大概没有过多长时间,路易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似乎隱隱有一种针扎的触感,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隨形,
  路易心里清楚,这林子中怕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著他们。
  他不敢大意,轻轻拉了拉探长的衣服,动作很是隱蔽,全程默不作声。
  探长感受到了路易的拉扯,心中顿时警觉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望,便发现路易正缓缓拔出那把已经卷刃的刀。
  宴时间,探长就明百路易是发现了什么。
  於是,两人心照不宣地都一同沉默下来,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一时间,整个林子剎那间寂静无声。
  安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只有不远处的篝火在里啪啦地燃烧著。
  那跳跃的火苗发出的声响,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火星子时不时地飞溅出来,又很快熄灭在这清冷的夜色里。
  微风轻轻拂过。
  路易耳朵微微动了动,捕捉到了细微的声响。
  他察觉到有人正借著不远处篝火里啪啦的声响,以此来巧妙地掩饰自己踩到落叶上的声音。
  那细碎的声音虽然几近被篝火声淹没,可还是没能逃过路易的耳朵。
  至於方位·
  路易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和探长对视了一眼,隨后手指指向右边,
  顺著那边望去。
  儘管被层层枝叶遮挡,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但探长心领神会。
  他微微点头,隨后也同样借著篝火的声响进行掩饰,慢慢地摸了过去。
  此时,那个人似乎还没有发现,路易跟探长两人已经察觉到了他。
  这人依旧在以匀速向路易的方位慢慢摸过来。
  路易假装自己没有察觉,继续巡视四周,还不时发出一点声音,好吸引住此人,免得他去往篝火那边。
  暗中的那人也的確如所想的那般,想要先解决掉巡视的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