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真·表妹登场
  陆府后院。
  一座名为“竹幽居“的雅致阁楼。
  曾是陆老太爷的亡妻之所。
  青砖小瓦,竹篱茅舍。
  与繁华的汴梁河畔判若两个世界。
  马湘兰轻轻推开雕木窗。
  晨雾中的竹海隨风摇曳,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在低语。
  “马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侍女小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和如这初秋的晨风。
  小丫头听说了很多马湘兰的故事。
  为人旷达,性情轻侠,常挥金以济少年。
  秉性灵秀,能诗善画,尤擅画兰竹。
  其多才多艺,通音律,擅歌舞。
  “托陆公子的福,睡得很好。”她微微欠身。
  小环嘴角微扬:“早膳已备好,就在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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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有新鲜的莲藕粥,趁热用最佳。”
  马湘兰微微欠身,忽然瞥见后院的圃里。
  俯身除草的陆沉舟,一袭月白色长衫衬得他越发清俊。
  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略显凌乱的髮髻,强压下心头那一丝悸动。
  自那日与寧卿云撕破脸皮后,为躲避严党报復。
  柳如是將她安置在这已有半月。
  这里远离尘囂,却也让她的心绪越发难以平静。
  大堂內,简单的早膳摆在临窗的案几上。
  马湘兰小口啜饮著莲藕粥。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墙上掛著的一幅画像上。
  画中女子明眸皓齿,巧笑嫣然。
  很熟悉,却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你起得真早。”
  一个清越的女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正在思考的马湘兰手一抖。
  勺子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抬头望去,柳如是已婷婷立於门前。
  鹅黄色罗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衬得整个人如朝霞般明媚。
  “你嚇我一跳。”
  马湘兰慌忙起身,衣袖不慎带翻了茶盏,茶水在案几上漫开。
  柳如是快步上前,用帕子按住茶水。
  “是你想事情太入迷了。”
  “还在想伯父的事?”
  马湘兰摇头,扭头看向了墙上的画像。
  “你也觉得奇怪对不对?”柳如是摇头轻笑。
  她第一次看见这一幅画的时候也觉得奇怪。
  “要不,我们去问问他?”
  马湘兰欲言又止:“这不好吧?会不会太冒昧了?”
  “没事,他那个人脾气好得很。”
  说话的功夫就拉著马湘兰来到后院。
  却发现不见陆沉舟的身影,问了小环才知道他已经出去了。
  午后,马湘兰独自在竹林中漫步。
  她伸手抚过一根根挺拔的翠竹。
  竹叶沙沙,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马姑娘。”
  马湘兰一惊回头。
  陆沉舟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竹影斑驳地洒在他身上。
  “陆公子。”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如是呢?”
  “在辅导小宝功课。”陆沉舟走近几步。
  马湘兰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一阵沉默后,陆沉舟开口道:“我问过师傅,严党已经放鬆了对你的追捕,或许再过些时日,你就能安全离开了。”
  “是吗...”
  马湘兰轻声应道,心中却五味杂陈。
  离开这里,意味著再也见不到他。
  留下,却要日日面对他与柳如是的“亲密”。
  可是,她总感觉自己对陆沉舟有一种奇怪的情愫。
  她烦恼,又窃喜,同时也在懊悔。
  陆沉舟明明是好姐妹的心上人。
  自己怎么能从中作梗呢?
  “你...不高兴?”
  陆沉舟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
  马湘兰迅速摇头:“怎么会?”
  “只是想到父亲的大仇未报,心中鬱结。”
  陆沉舟神色一肃:“马姑娘,我说句实话。”
  “以你的能力不足以与严党抗衡,更別提沉冤得雪。”
  “如是好不容易跳出牢笼,你也不想她重新蹚浑水吧?”
  “如是...也参与其中?”马湘兰有些惊讶。
  陆沉舟点头:“別看她表面没说什么,暗地里却在调查严党。”
  晚膳时分,马湘兰藉口头痛没有出席。
  夜深人静时,她辗转难眠,索性起身来到院中的小亭。
  月光如水,她轻抚亭中的古琴,指尖流出一曲《长相思》。
  琴声哀婉,如泣如诉。
  马湘兰不知自己弹了多久,直到指尖生疼才停下。
  抬头时,却见柳如是站在亭外,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
  “湘兰好琴艺。”
  柳如是走进亭中:“只是这曲子...太过忧伤了些。”
  马湘兰勉强一笑:“隨手而弹。”
  柳如是坐下,突然握住马湘兰的手。
  “湘兰,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不似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有什么心事,不妨与我说说。”
  马湘兰心头一颤,强自镇定。
  “如是你想多了,我没什么心事。”
  柳如是凝视她片刻,轻嘆一声。
  “是为沉舟吧?“
  马湘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看得出来。”
  柳如是语气温和:“你对他有情。”
  马湘兰张口欲否认,却发不出声音。
  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她別过脸去。
  “傻丫头。”
  柳如是突然笑了:“你以为怕跟我抢...”
  “你不要说了。”
  马湘兰羞愧难当打断她,声音有些哽咽。
  “湘兰。”
  柳如是正色道:“忘记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爱上另一个人。”
  “这都是陆沉舟告诉我的道理。”
  此时,亭外钓鱼的陆某人有些脸黑。
  “像他这么优秀的郎君,我从来没见过。”
  听到这句话,陆沉舟嘴角微微上扬。
  “他才高八斗出口成章,却视功利名禄与浮云。”
  “他自称终生不娶,却生得痴情....”
  马湘兰脸颊发烫,羞得无地自容。
  柳如是拍拍她的手:“陆郎这个人啊,看著聪明。”
  “其实在感情上迟钝得很。”
  “我敢保证,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他...他真的?”马湘兰心跳加速。
  柳如是神秘一笑:“自己去发现不是更有趣吗?”
  马湘兰点头,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坏!
  “如是,你诈我!”
  柳如是奸计得逞,闪过一丝狡黠。
  “不略施小计,你怎么会吐露心声?”
  马湘兰心绪难平。
  暗恋好姐妹的心上人,还被发现了。
  怎么办?
  在线等。
  月光下,柳如是审视著她。
  马湘兰垂下脑袋根本不敢抬头。
  咳咳。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亭外的草丛中,陆沉舟挺拔的身形站了起来。
  难道.....他听到了全部谈话?
  马湘兰捂住发烫的脸颊,不敢再想下去。
  “你....你...怎么在这?”
  別说马湘兰脸色通红,柳如是同样也是羞愧难当。
  “你搞清楚,这是我家。”
  陆沉舟看了两人一眼。
  “不得不说,你们的眼光很好。”
  “你们值得更好的。”
  隨后他一挑额前的长髮:“但不是我这种最好的。”
  柳如是硬了。
  拳头硬了。
  陆沉舟书房。
  二女的目光被书案旁一个半开的抽屉吸引。
  那里露出一角画轴,与周围整齐的陈设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马湘兰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拉开了抽屉。
  那是一幅绢本设色画像,保存完好。
  画中是一位身著淡绿罗裙的年轻女子,站在荷塘边回眸浅笑。
  马湘兰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画中人的眉眼、神態,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画轴下方题著两行小字:陆寧静二十岁小像,兄陆致远谨绘。
  寧静...
  这不是母亲的名字吗?
  那么画中女子....
  “是我的姑姑,也是你的生母。”
  陆沉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马湘兰惊得差点掉落画轴。
  她转身看向对方,对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陆公子你说什么?”她的声音细如蚊蝇。
  陆沉舟长嘆一声,示意她坐下。
  “陆家有一女一子。”
  “长子陆致远,也就是我的父亲。”
  “小女陆寧静,便是你的母亲。”
  手中的画轴“啪”地掉在地上。
  脑中一片空白,马湘兰只觉天旋地转。
  她颤抖著打断:“所以....你是我表哥?”
  陆沉舟点了点头。
  马湘兰猛地站起,胸口剧烈起伏。
  那些与陆沉舟相处的点滴瞬间涌上心头。
  “我要离开这里。”
  马湘兰的声音冷得像冰。
  “现在,马上。”
  不顾柳如是的劝阻,她冲回自己的房间。
  胡乱將几件衣物塞进包袱。
  窗外雨势渐大,雷声轰鸣。
  我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表哥...
  这个念头像刀子一样剜著她的心。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摸到枕下那叠诗稿。
  全是写给陆沉舟的。
  她发疯似的將它们撕碎,纸片如雪般散落一地。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站在门口的高挑身影。
  “湘兰...”
  马湘兰像受惊的小鹿般后退。
  “別过来!”
  她声音破碎“你早就知道...”
  “你一直都知道我们是表兄妹!”
  陆沉舟站在门外:“是,我知道。”
  “你怎么能...”
  “怎么能看著我...”
  马湘兰说不下去了,羞耻感几乎將她淹没。
  陆沉舟向前一步,雨水从他身上滴落,在门口匯成一小滩。
  “我也是刚知道....”
  “本来是打算不告诉你这个秘密...”
  “那我该一辈子活在谎言里吗?”
  马湘兰歇斯底里地打断他。
  像个傻子一样爱著自己的血亲?
  还做出了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湘兰,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如何欺骗我?”
  马湘兰抓起包袱就要往外冲。
  原本以后那些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发生了爭执。
  以为解释就能说明一切,可是当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
  就会发现,有的时候语音是非常的苍白。
  陆沉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外面还在下暴雨,要走至少等雨小些...”
  一听这话,马湘兰更气了。
  “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我寧可淋死也不要留在这里!”
  她衝进雨幕,单薄的衣衫瞬间湿透。
  陆沉舟追上来,强行將她拉到荷塘边的小亭里。
  马湘兰浑身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