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成了
  此时刚上马车,和魏明楨相对而坐的姜翡突然打了个喷嚏。
  姜翡掩了掩鼻子,道:“多谢魏……三郎前来救我。”
  魏明楨脸上满是狐疑,开门见山道:“你回去做什么?”
  姜翡哪敢说回去坐在裴涇腿上聊了半天,方才出来的路上就已经绞尽脑汁找了个藉口。
  “我看他像是发病了,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魏明楨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能帮上什么忙?”
  “我和辞盈在街上碰见过他发病,当时见过让他清醒的法子,就想著试一试。”
  见魏明楨眼中的狐疑消散了些许,姜翡接著说:“其实昭寧王没有拿我怎么样,只是將我关进地牢里命人狠狠责骂了一顿,也没有用刑,之后就將我放出来了,我才知道三郎来救我,於是就赶紧赶过来了。”
  魏明楨想起之前裴涇一直在內室,姜如翡却是从外面来的,还那么情真意切地一跪,心中顿觉感慨。
  系统突然开口:“宿主,魏明楨好感度又涨了两点。”
  姜翡长舒一口气,直接道:“今日你邀我去定远侯府,是什么要事?”
  原本是要去定远侯府谈,现在既然已经见面,就不必再奔波一趟,乾脆在路上就把事情说清楚。
  魏明楨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辞盈刚回来,你们好些日子不见了,说是想请你上门一敘。”
  姜翡立刻察觉出魏明楨话里的陷阱。
  她既得表现出想替魏辞盈遮掩,又得不动声色地暴露,实在有点考验演技。
  “啊?额,我和辞盈前几天还还,还在一块儿呢。”姜翡飞快瞥了魏明楨一眼,又垂下眼帘。
  魏明楨扶著膝头,“净莲庵很无趣吧?”
  “也,也还好。”姜翡捏著裙子。
  魏明楨看著她那只手,“是我记错了,你们去的是慈音庵。”
  “啊对,”姜翡表情僵硬地笑起来,“你不提我都没听出来。”
  “如翡。”魏明楨脸上毫无笑容,“慈音庵上个月就被火烧了,现在还在修缮。”
  姜翡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我,我……”
  魏明楨突然倾身逼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到底在替辞盈遮掩什么?”
  姜翡被他捏得生疼,一边在心里骂魏明楨,一边让眼泪顺势涌上来,“你弄疼我了。”
  魏明楨看了眼她的手腕,放轻了力道,“眼下父亲怀疑她吃里扒外,给裴涇通风报信,只有你能证明她的清白。”
  清白?姜翡心说我是来给她泼脏水的,可不是来给她洗白的。
  “你快说,她离京前让你替她遮掩,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姜翡目光闪躲,“她说她要去找江临渊,江临渊好些日子没和他联繫了,她有些担心,便请我替她遮掩,就说我和她一起去上香去了,我只要不出门不被发现,等她回来就好了。”
  魏明楨放开她的手,靠坐回去,眼底一片死灰。
  太顺了,这段话说得太顺了。
  前面短短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到了这里却顺得出奇,和魏辞盈的说辞完全一样,更像是提前商量过,背好的词。
  魏辞盈不是见江临渊,那就是给裴涇通风报信去了。
  魏明楨闭了闭眼又睁开,“辞盈全都说了,你还在替她遮掩。”
  姜翡张了张嘴,又垂下眼搅弄著裙子,“她说什么了?”
  “她可有跟你提过裴涇?”
  姜翡猛地抬头,抬得脖子都咔噠一声,也不知这个表情会不会有点用力过猛的嫌疑。
  “果然是为了裴涇。”魏明楨嗓音低落。
  姜翡眼中微微一亮,成了。
  ……
  魏辞盈正在被禁足,院门口守了两名定远侯派的侍卫。
  魏明楨快步走入魏辞盈院中,一言不发直接推开了房门。
  魏辞盈正在绣,闻声抬起头来,“三哥。”
  “出去。”魏明楨在房中站定。
  魏辞盈放下绣绷,示意丫鬟们都退下。
  待房门关上,她抬眸看向魏明楨:“三哥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魏明楨攥紧了拳头,冷冷看著她,“魏家家训第一条便是『忠孝立身,荣辱与共』!父亲含辛茹苦將你养大,教你诗书礼仪,供你吃穿用度,对你宠爱有加,你竟帮著一个外人?”
  魏辞盈心下一沉,急切道:“你见过姜如翡了?她跟你说了什么?那个贱人!我早该清楚她没那么简单,三哥你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
  魏明楨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辞盈,这次我会帮你遮掩下来,不让父亲知晓,算是……”
  “算是什么?”魏辞盈看著他冷笑一声,“算是还债吗?”
  魏明楨闭了闭眼,“是还债。小时候不慎把你弄丟,欠你的,还了这么多年也该还清了。”
  “还清?”魏辞盈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眼中泛起泪光,“你永远都还不清!要不是因为你把我弄丟,我怎么会那么小就被人卖进青楼!”
  这句话像是一下撕开了侯府遮掩了这么多年的遮羞布。
  魏明楨身形一晃,脸色瞬间惨白,“我……”
  “要不是你弄丟了我,我就不会被人拐走,也不会被人卖进青楼,更不会……”
  眼泪从她的眼眶里落下来,她所有痛苦的开端都源自於走失。
  幸好那时她还小,因为模样生得好,楼里的老鴇觉得等她长开了是棵摇钱树,所以並未被糟蹋。
  可命运捉弄人的是她拋下一切隨江临渊远走他乡,以为这就是结局。但真正的结局是在旁人眼里奔为妾,江临渊虽力排眾议娶她为正妻,但作为交换,他如他母亲所愿纳了两房侍妾。
  而新婚之夜,她没有落红,她幼时被卖入青楼的事被有心人查到,没有落红就成了原罪。加上她曾被裴涇带走,更加无法证明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任凭她如何解释,江临渊嘴上说著不在意,但却与她日渐疏远。
  那两房小妾很快有了身孕,偏偏她的身子毫无动静,由得他们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直到成婚第三年,她才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以为以后与孩子相依为命也不错,却最终也没能保住……
  她那些年受的苦又岂止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