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他毁了我妈一生
  良久。
  桑晚的抽泣声渐渐平息。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双水洗过的桃眼,雾蒙蒙地看著他。
  眼尾泛著红,鼻尖也红红的。
  看起来,又娇又可怜。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著浓浓的鼻音。
  “陆庭州,谢谢你。”
  陆庭州的心软成一片。
  他抬起手,指腹温柔地揩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小哭包。”
  他低声笑她。
  桑晚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取笑他,“陆总还挺迷信,確定不是想跟我三生三世?”
  她的声音很轻,嘴角弯著好看的弧度。
  “我的心思,你总一猜就中。”
  陆庭州的手来到她小腹上,轻柔地涂抹,不敢带一点力气。
  陆庭州看著她,眸光微动,状似隨意地问:
  “如果有一天,找到了你的亲生父亲,你想不想认?”
  桑晚愣了一下。
  哭得有些发懵的脑子,慢慢转动起来。
  她嘟囔著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说过了吗?”
  “我没想过要认,也不纠结这件事。”
  有他和外公,就够了。
  陆庭州凝视著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我是说,如果已经找到了。”
  “你想不想认?”
  他的语气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桑晚心里的鼓点,又开始乱了。
  她太了解陆庭州。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从不说没有分寸的话。
  他这么问,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桑晚盯著他,脸上的神色一点点严肃起来。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陆庭州知道,瞒不住她。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她。
  他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微凉的指尖。
  “嗯。”
  他沉声应道。
  “我找到了。”
  桑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確实,已经找到了你的亲生父亲。”
  男人的声音在静謐的臥室里,清晰得如同擂鼓。
  他鬆开她的手,起身走向书房。
  很快,他拿著一份文件袋回来,递到她手里。
  桑晚的手指有些发颤。
  她低头,缓缓打开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几张纸。
  a4纸的最上方,是几个加粗的黑体字。
  “亲子鑑定报告”。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
  在被鑑定人姓名那一栏,她看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桑晚。
  萧安胜。
  萧安胜?
  这不是……萧衍的父亲吗?
  桑晚的脑子全乱了。
  怎么会……
  怎么会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捏著纸张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都呆住了。
  陆庭州在她身边坐下,將她揽进怀里,声音低沉地解释。
  “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块玉佩吗?”
  桑晚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拿去查了它的来处,它的捐赠人是萧衍。”
  “萧安胜和我大哥陆庭远是旧识。”
  “当年,你母亲桑景初在京市,我大哥也在。”
  “他们三人之间,有过交集。”
  陆庭州的声音很稳,条理清晰地为她剖析著这一切。
  “所以,我抱著试一试的想法,查了萧安胜。”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陆庭州看著她哭红的眼睛,还带著点懵,心尖泛起细密的疼。
  他伸出手,將那几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纸从她颤抖的指间抽走,隨手扔在床头柜上。
  然后,他將她僵硬的身子拥入怀中。
  “別担心,顺心而为。”
  他的声音低沉,柔声安抚。
  桑晚的身体依旧僵著,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没有焦点。
  脑子里,全是“萧安胜”三个字。
  还有皇庭那晚,那个男人复杂又探究的眼神。
  原来,那不是错觉。
  陆庭州察觉到她的僵硬,薄唇轻轻贴上她的额头,印下一个滚烫的吻。
  “別怕,有我。”
  温热的触感,像一道暖流,將桑晚的神思拉回了一点。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水汽,声音乾涩。
  “他……和我妈妈……”
  “嗯。”
  陆庭州应了一声,开始缓缓讲述那段尘封的往事。
  “当年,萧安胜和你母亲桑景初在京市相识相爱。”
  “但萧家已经给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萧总不同意,他的母亲,用手段设计了他。”
  陆庭州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將被子往桑晚身上扯了一下。
  “萧总一直在跟家里抗衡,但他知道姚苹怀孕时,已经跟你母亲在交往。”
  “直到后来,姚苹挺著八个月的身孕找到你母亲,你母亲才知道她……”
  桑晚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能想像。
  她甚至能清晰地描绘出那个画面。
  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满心欢喜地享受著爱情的甜蜜,突然有另一个女人挺著孕肚找上门,还是对方名正言顺的联姻对象。
  那该是怎样的绝望和屈辱。
  好好的恋爱,突然就变成了人人唾弃的第三者。
  桑晚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你觉得他没错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冰冷的质问。
  “他没有处理好家里的事,就跟我妈在一起。”
  “他让我妈不明不白地背上骂名,他没错吗?”
  陆庭州沉默了。
  他轻抚著她的背,试图平復她的情绪。
  “晚晚,站在我的角度,我能理解他当时的处境。”
  “萧家那样的门庭,他身不由己。”
  “他也是被蒙在鼓里,被自己的母亲算计了。”
  陆庭州的声音很理智,很客观。
  但桑晚听不进去。
  她抬起头,一双泛红的桃眼倔强地看著他。
  “我不能理解。”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你可以理解,但我不能。”
  “被毁掉一生的,是我妈。”
  “我没办法轻易接受一个,毁了我妈一生的人,做我的父亲。”
  陆庭州看著她眼底的坚冰,心臟微微刺痛。
  他知道,他说再多也无用。
  这件事,需要她自己想通。
  他嘆了口气,將她重新按回怀里,下巴抵著她的发顶。
  “好。”
  他的声音温柔下来,带著一丝妥协。
  “说了顺心而为,別生气。”
  “不想认他就不认。”
  “我找他,只是想在我们的婚礼上,能有亲人牵著你的手。”
  “现在外公身体越来越好,有外公就够了。”
  “我们的婚礼,会如期举行。”
  男人的话,像一剂镇定剂,缓缓注入桑晚混乱的心。
  是啊。
  她有陆庭州,有外公,就够了。
  至於那个所谓的父亲,见与不见,又有什么重要呢?
  夜深了。
  桑晚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她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著陆庭州说的话。
  身旁的男人察觉到她的动静,伸出长臂,將她捞进怀里,紧紧圈住。
  “睡不著?”
  “嗯。”桑晚闷闷地应了一声。
  陆庭州將她的小脸从被子里挖出来,让她枕著自己的手臂。
  “还在想?”
  “有点乱。”
  “那就不要想了。”
  陆庭州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顺著自己的心走。”
  “想见,我们就去见一面,听听他怎么说。”
  “不想见,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你有我这个守护神,什么都不用怕。”
  他的话,霸道又温柔。
  桑晚躁动不安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过,那些烦躁和纠结,一点点被抚平。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陆庭州。”
  “嗯?”
  “你真好。”
  陆庭州低笑一声,胸膛微微震动。
  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睡吧。”
  没过多久,怀里的小女人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
  陆庭州抱著她温软的身体,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睁著眼,看著窗外朦朧的月色,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懊恼。
  是他太急了。
  或许,应该让晚晚和萧安胜再多接触几次。
  等她了解了他的为人,再揭开这个秘密,她或许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
  萧安胜在深城待了整整三天。
  他每天都会让助理送来各种补品和礼物,却一次都没有得到见面的机会。
  陆庭州传来的话很明確:桑晚不想见他。
  小年那天,萧安胜带著满心的遗憾和失落,登上了返回京市的飞机。
  有些事,急不得。
  他想,他等得起。
  与此同时,皇庭会所。
  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下,裴怀之正殷勤地为苏沫拉开椅子。
  “沫沫,这里的牛排很不错,尝尝?”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约苏沫吃饭,前苏沫拒绝了两次,再拒绝有点说不过去。
  想著跟他说清楚,她跟沈誉白关係不熟,省得耽误他的项目。
  吃饭地点,再次选在皇庭。
  苏沫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放下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裴怀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裴怀之脸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又恢復如常。
  “我……我在想怎么追你。”
  “追我?”苏沫嗤笑一声,“追我需要每次都来皇庭?”
  “我跟沈誉白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熟,我跟他提了想约他一起吃饭,介绍你们认识,他拒绝了。”
  裴怀之的脸色有些掛不住了。
  苏沫一直不给他明確的答覆,也不帮他约见沈誉白。
  他心里早就急了。
  甚至开始怀疑,苏沫是不是故意吊著他,她和沈誉白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係。
  现在听苏沫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確实不地道。
  今天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他打听清楚了,沈誉白今晚就在皇庭,和公司几个高管吃饭。
  谈恋爱的念头,远远比不上攀上沈誉白这棵大树来得重要。
  裴怀之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堆起笑。
  “沫沫,你別误会,我只是觉得这里的环境好。”
  “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吃饭。”
  他一边说著,一边扫视全场。
  沈誉白和几个高管谈完事,刚从包间出来,准备走。
  就看到裴怀之拉著苏沫进来。
  迎面,就撞上了沈誉白。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