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翟吉打了她
  “你......”
  沈霜寧后背抵在墙上,怔怔地看著裴执,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委实將她整不会了。
  被这么一打岔,正常人都该忘了要原本要说什么。
  整条长廊上除了他们,空旷无人。
  阿蘅低著头不敢多看。
  “我知道寧姑娘心中仍有很多疑虑,对我也不大放心,但我还是当初那句话,我永远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裴执说这句话时,素来平静如水的眉眼里,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很难过,又像是愧疚。
  看得沈霜寧心中也莫名涌起一阵酸楚的难过。
  她不大敢看裴执这双眼睛,於是偏过头去,伸手推开了他。
  裴执自知方才的举止已是冒犯,便退了一步,然而垂眸望著她的神情却十分坚定:“寧姑娘,纵然你喜欢谢临,我也不会就此收手,哪怕,你当真嫁给了他。”
  沈霜寧闻言愕然不已,儼然被他的话惊到了。
  裴执可是所有人眼中君子中的君子,克己復礼,雅正端方,进退有度,从不出半分差错,合该是那种將礼法纲常刻进骨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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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他怎么能对她说出这种话?!
  裴三郎,你的操守呢?!
  连阿蘅都看愣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公子......这么“狂野”吗?好刺激!
  沈霜寧眼皮直跳,心道裴三郎你怎么也来添乱!
  她防著萧景渊一个不够,还要防著裴执,偏生这两人如今跟她牵扯颇深,一个教她文,一个教她武,想躲都躲不过,还都不好得罪,这叫什么事儿?
  “你暗中助我许多,我很感激,如今你为太子少师,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所希望的,但你若是想投靠太子,我劝你三思。”
  沈霜寧心烦意乱,很生硬地將话题转移了,也说清楚她提醒他,也是为了“报恩”,完全没有別的意思。
  裴执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疏离和界限。
  他故作不明道:“寧姑娘这是何意?”
  沈霜寧倒是认真盯著他,目光透著三分审视的意味:“裴公子比我聪明,更能看清局势,虽然眼下储君已立,但王皇后不会放弃为瑞王铺路,且如今的局势,太子要弱上三分,若將来瑞王回京,便是太子及党羽的劫数,届时你身为太子少师,怕是难脱干係。”
  这番话从一个闺阁女子口中说出,已是惊世骇俗。
  然而裴执面上並无波澜,只轻笑道:“这么说,寧姑娘更看好瑞王了。”
  沈霜寧仰起小脸,道:“並非我看好他,而是大势所趋,瑞王手握兵权,太子则没有,这便是关键所在。”
  “这有何惧?將瑞王的兵权夺走,不就可以了?”裴执微微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
  沈霜寧心头一震,面上镇定道:“这並非易事。”
  裴执:“天下大局未定,谁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沈霜寧闻言,心道也是。
  毕竟上一世太子身边並没有如裴执这般聪明绝顶的谋士,也许裴执真的能助太子登上帝位。
  “寧姑娘只需知道,唯有我能护著你所珍视的荣国公府。”
  -
  可以说,沈霜寧也是从裴执那落荒而逃的。
  毕竟她一直以为,纵然裴执对她有意思,但他始终是“安全”的。
  可谁料一贯温顺的绵羊竟会有朝一日露出本不该属於他的獠牙,正常人都会害怕。
  本以为回到长乐宫就安全了。
  可谁想到,三皇子竟跟著景瑜一同回来了!
  翟吉是景瑜的亲兄长,长乐宫的宫门对他而言自然形同虚设。
  她怎么忘了这个人呢?
  沈霜寧原是听说景瑜回来了,正要找她有事,便去正殿寻她,好巧不巧,翟吉就在里边坐著喝茶。
  这会儿沈霜寧人已经进去了,翟吉也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霜寧心下一沉。相较於前两个男人,翟吉可就要危险多了,毕竟她是真的得罪过他。
  翟吉是何时出镇抚司的,沈霜寧並不知,但她却知道,翟吉偏在今天来了长乐宫,绝不是为了跟景瑜敘旧。
  很大可能是为了她而来的,而且还是来者不善!
  景瑜是完全不知他们二人之间的过节,此刻看到沈霜寧主动来找她,已是高兴得不行,起身朝她走去。
  “寧寧,你来啦!”
  沈霜寧只得硬著头皮过去,敛衽行礼:“见过公主殿下,三殿下。”
  景瑜第一时间將她扶起来,又拉著她的手不放:“都说了在长乐宫不必拘礼,寧寧怎么又忘了。你今天何时到的?我刚从母妃那回来,我不在时,你是不是等得有些无聊了?”
  沈霜寧由著她將自己拉过去坐,闻言眼角微微抽搐。
  呵呵,不无聊,一点都不无聊。
  景瑜却不知她心里的哀怨,拉著她在临窗的炕上坐下后,自己则坐在一旁,取了茶案上的糕点给她。
  沈霜寧不好拒绝,谢过公主后便接过来吃了两口。
  谁知这时景瑜说道:“好吃吧?这是皇兄从外面买回来的。”
  话音未落,沈霜寧便猛地咳嗽起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时沈霜寧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翟吉该不会在糕点里下毒吧?!
  景瑜嚇了一跳,连忙倒了茶水递给她,又伸手轻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你慢点吃呀,没人跟你抢。”
  此时翟吉就坐在对面,他勾起唇角看著沈四小姐失態的模样,仿佛能洞悉她此刻的想法,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四姑娘若是很爱吃,我可以常来送。”
  沈霜寧已然缓了过来,扯了扯嘴角道:“我吃不惯甜食,不必劳烦三殿下。”
  翟吉淡淡地笑了笑,他隨便找了个藉口支开景瑜。
  景瑜向来对她这个皇兄言听计从。
  沈霜寧哪敢跟翟吉共处一室,正欲起身告退,然而后者却先一步沉声道:“坐下,我能吃了四姑娘不成?”
  景瑜也意识到沈霜寧从一进门就似乎紧绷著没有放鬆,便安抚道:“我皇兄很好相处的,寧寧別怕。”
  说话间,又瞪了眼翟吉:“皇兄,你少嚇唬寧寧。”
  翟吉便是一笑:“我哪儿捨得嚇唬她呢?”
  景瑜便丟下沈霜寧出去了,她人一走,翟吉果然衝著沈霜寧来了。
  他一把捏住她削尖的下巴,自上往下凝著那张艷色逼人的脸,简直又爱又恨。
  微微上挑的桃眼透著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指节一寸寸收紧,几乎要將那细腻的肌肤捏碎。
  “我在镇抚司里,日夜都惦记著四姑娘呢!”
  “今天从那鬼地方出来,听闻四姑娘竟入宫给皇妹伴读,当真是欢喜得紧,特意焚香沐浴了来见你。”
  如若不是看他的神情,光听他说的话,倒像是情话般。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都低头盯著脚尖,根本不敢多看。
  翟吉穿著一身色泽鲜亮的宝蓝色蟒袍,顏色鲜亮夺目,尽显华贵。
  只是他那张本就俊朗的脸庞,已没了往日的飞扬神采,反倒添了几分憔悴与阴鬱。
  堂堂一个皇子,在镇抚司被关了半个月,自然从里到外都不舒坦极了。
  沈霜寧背脊挺直,不卑不亢,冷眼望著他,默然不语。
  “我改主意了。”翟吉忽然笑了。
  他手指像蛇鳞一样,抚过她光滑的面颊,沈霜寧睫毛轻颤。
  “既然你给脸不要脸,让你当正妻你不愿,那便让你做我的侧室好了。上次侥倖让你逃了,这回你入了宫,可没有人救得了你!”
  翟吉自信的认为,眼前的小女君已是他的掌中之物。
  沈霜寧眼神微微闪烁。
  隨即她一改沉默的姿態,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三殿下对女人的手段,也就这些了么?噢,不对,三殿下对男子也一样。”
  时下兴龙阳之好,但翟吉贵为皇子,传出去並不光彩,尤其怕传到宣文帝耳中。
  沈霜寧这明晃晃的威胁,算是戳到了翟吉的七寸。
  翟吉的眸光骤然变得狠厉,猛地抬手,甩了沈霜寧一耳光!
  “啪”的一声,沈霜寧的侧脸猛地偏向一侧,半个身子歪倒在炕上。
  翟吉乃习武之人,一掌下来沈霜寧耳朵都在嗡鸣,她闭了闭眼,將那阵眩晕压下去,心头没有半分恐惧,只有算计到他的窃喜。
  翟吉动手后便有点后悔了。
  女子白皙娇嫩的面颊上迅速浮现出红红的掌印,翟吉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但紧接著又涌上一股烦躁。
  他长手一伸,拽起沈霜寧,压著怒意道:“你为何总要惹我不高兴?你当真以为我捨不得杀你?”
  沈霜寧將手搁在茶案上,指尖微微一动,面上平静道:“三殿下想捏死我,自然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但须知千里之堤溃於蚁穴,殿下这些年的谋算,若是因我出了变数,这笔帐可不划算。”
  既然扮乖装柔弱已经不管用,不如適当露出獠牙,好让对方忌惮。
  翟吉直直盯著她,神情几番变幻,也不知在想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霜寧听见殿外传来动静。
  就是现在!
  沈霜寧趁翟吉不备,猛地抄起茶几上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
  翟吉没料到她突然来这么一下,惜命的他本能后退。
  沈霜寧看也不看他,飞快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
  翟吉脸色骤变,只当她要拼命——至於吗?他不过是打了她一巴掌而已!
  可下一刻,沈霜寧竟攥著那锋利的碎片,狠狠往自己手腕上划去!
  剎那间,白皙的腕间便绽开一道刺目的血痕!
  翟吉瞳孔骤缩,下意识上前去夺:“你疯了?快给我!”
  沈霜寧任由他抢去。
  也是在这时,翟吉才瞥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却已迟了。
  沈霜寧“扑通”跪下,嗓音里满是脆弱与惊惧,带著恰到好处的颤抖:“三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你別杀我……”
  景瑜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室內满地狼藉,沈霜寧柔弱的跪在地上,惨白如纸的脸上有清晰的红痕,手腕上的血正不住地往外涌,满眼都是惊惶;而她的亲大哥翟吉,手里赫然攥著一块闪著寒光的锋利碎片!
  翟吉立刻丟了手里的碎片,却像是做坏事被人撞破后心虚的表现。
  眼下不论翟吉做什么,都无法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
  景瑜大惊失色。
  她才离开了片刻,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兄!你做了什么!!”
  景瑜的声音里带著难掩的惊怒与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