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巡游
  李泽岳俯下身,
  对著那红唇,缓缓贴了上去,
  轻轻一吻。
  然后,
  他轻声在陆姑苏耳边道:
  “再多说一句,今晚就睡了你。”
  ps(这是上一章的结尾,好像有人看不到)
  陆姑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红唇,残留的触感是那么真实,看著眼前的男子,深情的桃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是闹著玩的嘛,你怎么突然来真的?
  门口,装睡的酒肆老头在躺椅上翻了个身,咂了咂嘴。
  如今的年轻人就是会玩。
  见陆姑苏老实了,李泽岳又捏了捏她的小脸,看著她那震惊的表情,没有忍住,又上去啵了一口。
  陆姑苏小脸通红,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
  李泽岳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向门口吆喝道:“掌柜的,结帐!”
  “好嘞。”
  摇椅上,酒肆老头笑呵呵地走来:“客官,总共是二两五文钱。”
  李泽岳醉醺醺地掏了掏兜,浑浊的大脑这才想起来,自己出门从来没有带银子的习惯。
  隨后,他看向了抬著小脸还残留著几分红晕的陆姑苏。
  姑苏无奈,从腰间掏出了荷包。
  她似乎也喝醉了,挑了半天挑出三块碎银子,递给了酒肆老头。
  老头笑呵呵接过找零。
  结完帐,李泽岳向陆姑苏伸出手。
  陆姑苏傻傻地把荷包递给了李泽岳。
  “傻子吧。”
  李泽岳傻笑两声,没去接荷包,直接握住了陆姑苏的小手,两人向酒肆外昏暗的街道走去。
  东倒西歪的,俩人没一个能站稳。
  酒肆老头看著他们两个的背影,感受到自家酒肆门前暗处潜伏的气息全都消失不见,笑了笑。
  老头转身回到铺內,拿起一块抹布,收拾起了桌子。
  收拾完后,老头又慢慢走到门口,躺在了摇椅上。
  秋夜凉风吹过,烛火微微摇晃,忽明忽暗。
  “老李的孙子,和老陆的孙女啊……”
  很多年前,有两个年轻人结伴,走了趟江南的江湖。
  一个要做金戈铁马的大將军,一个要做名震天下的大侠。
  他们走到了金陵,来到了一座酒肆。没有別的原因,只是因为这座酒肆是金陵最老最破的酒肆,卖酒便宜。
  老掌柜给他们盛酒,他的小儿子坐在旁边的桌子上,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听著那两个江湖客聊著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
  小儿子无比嚮往著他们口中的江湖。
  很多年过去了,小儿子接了他父亲的班,也成为了这座酒肆的掌柜。
  这些年,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皇帝、有侠客、有盗贼,不论到底是谁,到了他这里,唯一的身份只有一个,便是酒客。
  有太多的角色在这间酒肆中出演。
  如今江湖传闻,金陵城有家老酒肆,只卖一种酒,名为琥珀。酒肆没有名字,酒只按坛卖,一坛便是一两银子,不赊帐不还价。酒肆掌柜是个邋遢老头,喜欢看艷文话本。
  人们说,在这家酒肆里,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人物,此事被传的神乎其神,不时有年轻江湖客满金陵地寻找那家传说中的酒肆。
  昏暗的灯光下,酒肆老头睡倒在夜风里。
  不知何时,嚮往江湖的少年,也活成了別人口中的江湖故事。
  ……
  “殿下,你別摸了,我害怕……”
  陆府后院高墙前,
  阴影中,
  一对年轻男女纵情亲吻著。
  良久,姑娘气喘吁吁地摆脱了那张贪得无厌的嘴,怯生生道。
  可那只狼爪却像镶在她身上一样,一动一动的。
  陆姑苏张著嘴巴,却也不好意思发出声音。
  李泽岳终於停止了作怪的手,摸上了那张同样有些意乱情迷的俏脸,两只手一起揉搓起来。
  陆姑苏那温婉的脸被眼前这人像糰子一般轻轻揉来揉去,小嘴被揉成了o形。
  陆姑苏恼了,拍了拍他的胳膊。
  李泽岳放下手,笑吟吟地与她对视著。
  “姑苏。”
  “殿下。”
  陆姑苏迎著月光,也看著他。
  “我喜欢你。”
  “嗯……”
  小姑娘声音很小,低著头如蚊子般轻嗯一声。
  “你呢?”
  李泽岳问道。
  陆姑苏轻轻道:“我也是。”
  “是什么?”
  李泽岳目光炯炯,追问。
  陆姑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踮了踮脚尖,在他的耳边,柔声道:
  “喜欢殿下。”
  少女的温热气息縈绕在耳边,让李泽岳心头一热,再次抱住了眼前的姑娘。
  “你且在江南等著,待到圣旨下来,便去蜀州等我。”
  ……
  八月。
  蜀王出金陵城,开始回京前的最后一次巡游。
  白鹿堤。
  两个月的时间,让这座內部早已中空的大堤逐步恢復了应有的功能。
  两个月前,张回以白鹿堤为诱饵,將李泽岳一行人吸引至此。
  当时,李泽岳便惊嘆於这是大堤的雄壮与伟大。
  一堤之力,扼守三江口,贯通大寧南北漕运,是大寧命脉的咽喉要道。
  一日之內,有无数的船只南来北往,站在大堤上,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船只,心头不由便会涌起一股豪迈之气。
  这座大堤,为大寧的民生与经济作出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
  修筑这座大堤,张回用了十年。
  这是以凡人之力在世间製造的奇蹟。
  大堤前,曾有石碑立於此,记载著张回建造此堤的功绩。
  如今,已经被推平了。
  深受百姓爱戴的张大人,如今已成为人人喊打的乱臣贼子。
  李泽岳的眼神有些复杂。
  防洪排涝、护卫农田、旱涝保收、稳定航运、贯通南北……
  这是实打实的功绩,支撑著江南的稳定与繁荣。
  它养活了无数百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经过歷朝歷代的修缮,这座大堤可以传承千年。
  “他真的很厉害。”
  李泽岳站在大堤上,望著下面的民夫,喃喃道。
  陆姑苏站在他的身旁,轻轻点了点头:
  “在我小时候,张大人便是江南道巡抚了。他治下的江南,真的很不错,政坛党而不乱,民生稳定,这里的百姓们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有一部分是承了他的恩惠。”
  “功与过,孰大?”
  李泽岳嘆了口气,隨后摇了摇头。
  若是青回堤洪水彻底爆发,江南就完蛋了,死亡人数与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江南一乱,后方不稳,边关也必然会出大事。
  他不能站在现在和平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殿下,听说蜀地也有一座那么厉害的大堤?”
  陆姑苏牵起他的手,笑吟吟地问道。
  李泽岳回过神来,嘴角出现一抹笑意,微微頷首:“是啊,川主堰,比寻常堤坝还要厉害,想来应当也是极为壮观的。
  到时候,我们一家去看看,祭拜下当年的李家父子。”
  “好啊。”
  陆姑苏点了点头。
  李泽岳又带著陆姑苏在堤上转了转,隨后道:“走吧,咱们去江都,去见一个人。”
  “谁啊?”
  陆姑苏好奇道。
  “一个……十三衙门真正的男人。”
  ……
  江都,斯县。
  这是一处墓地,一个坟头立在那里。
  普普通通的石碑上,上面刻著名字。
  吕厚。
  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捕头,六品武者,在江都府任职已久,没破过什么大案,也没犯过什么大错。
  可,如今的江南还能如此的繁荣稳定,却是长眠於地底的这个捕头,以生命换来的。
  有妇人带著孩子跪在墓前,哭泣著。
  李泽岳和姜千霜站在他们身后,再往后,是绣春卫与江都府十三衙门官员。
  陆姑苏和晓儿远远地站在马车旁,望著那处。
  妇人和孩子是吕厚的妻儿,等他们上完香,又转过身,向李泽岳磕了个头。
  李泽岳没动,受了这一礼。
  自己给了他们很重的抚恤,他们不懂自己的丈夫父亲立了多大的功劳,他们只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大官,给了他们很多钱,如果他们不跪,他们心里会不安。
  李泽岳弯下腰,对妇人道:“大嫂不要心疼银钱,儘管供孩子读书,顿顿让他吃肉,江都府衙门年年都会有恤银送来,你们不必担心。
  以后孩子长大了,可以让他来锦官城找我。”
  说罢,李泽岳解下了腰间佩刀,递给了那个孩子。
  刀有些旧了,但製作非常精良。
  刀柄处,刻著三个字。
  八十三。
  孩子接过,摸了摸刀,眼眶又红润起来,但他很坚强,没有哭出来。
  他认得这把刀,是他父亲的佩刀。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妇人带著孩子又跪下磕头,隨后去了一边等待。
  李泽岳和姜千霜向前走了两步。
  身后的十三衙门探子们一脸肃然。
  墓碑旁有小树,轻轻摇曳著枝椏。
  李泽岳盘膝坐在了墓前,姜千霜从腰间解下酒葫芦,递给了他。
  李泽岳接过,拔出塞子,往地下洒了些,隨后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你是个好喝酒的,你不是匯报给我说,刀是你喝完酒丟的吗?
  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些好酒,叫琥珀,给你尝尝。”
  李泽岳笑著,看著墓碑上的名字,道:
  “你丟的刀,很巧,刚到京城,就被我买到了。
  那个时候,我刚刚成十三衙门总督。”
  “年初,你跟著当时的江都十三衙门总捕,那张回的心腹,去了大堤上,看见了他们对大堤动手脚。
  你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又害怕暴露,写信是送不到京城衙门总舵的。
  竟然想出了这么个餿主意,喝醉酒丟刀,把刀扔在去京城的商队里。
  商队发现之后,一定会急著处理掉,毕竟,有编號的十三衙门佩刀,属於军械了。
  你也在赌,赌这把刀会出现在京城。
  只要出现在京城,就一定会引起衙门的注意。”
  “我写信来质询,你也是能扯,竟然真把喝完酒丟刀写进情况匯报里,你那江都府上司知道你嗜酒如命的事,竟然真相信了。”
  “他相信,我不相信啊。你也知道我不会相信这么个荒诞的理由,定会派人来查。”
  “那个时候,你也猜到自己会死了吧。”
  李泽岳摇了摇头,往地下倒了一口,又自己喝了一口。
  “你说你,一个月三两银子,拼什么命啊。”
  此时,有风吹来,拂过了墓旁的小树,轻轻摇曳。
  “我看,你就是惦记著我手上这三百两的抚恤。”
  李泽岳笑了笑,把葫芦中的酒全部洒在了地下。
  “江南现在很好,一切都很好,你的妻儿,以后也会过的很好。
  大堤没塌,张回死了,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只是……”
  李泽岳撑著膝盖站起身,轻轻嘆了口气。
  “只是,
  十三衙门,少了个好捕头。”
  ……
  姑苏城,
  藏雨剑庄,后山。
  剑炉旁。
  一个老者穿著布衣,正打量著手中刚刚出炉的宝剑。
  这柄剑曾经名为九天,是陈一的剑。
  回炉重造后的九天,剑身上的裂痕终於不见了,经过长达数十日的重铸,这柄剑终於重新焕发出了当年的光彩。
  当然,它的材质比之当年更好,铸剑师的技艺也更加高超。
  它,比当年更强。
  剑身上,流淌著內敛深邃的幽光,光滑如最上等的古玉。经过淬火的洗礼,浮动著若隱若现如云雾冰裂般的纹路,这是它的刃纹。
  剑柄为海沉木深色为主体,又以暗金色丝线编织成回形云纹,与暗金色剑格相衬。
  黑檀木剑鞘放在一边,呈玄黑色,深沉內敛。
  陆听风打量著它,越看越觉得满意,比之当年更满意。
  现在,这柄剑没有名字了,经过这一次的淬炼,它与九天,已然不是同一把剑。
  陆听风长呼一口气,坐在了躺椅上。
  他紧赶慢赶,终於给它铸好了。
  “鋥——”
  剑身微微颤抖,自顾自地亮起一抹毫光。
  陆听风腰间,落云也轻颤一下,作为回应。
  “嘿……”
  陆听风笑了笑,还好,剑的灵性没有被磨掉。
  “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吧。”
  ————————————
  明天把江南剧情结束,开启下一卷。
  回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