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敢动她
  “胭儿!胭儿啊!”太子几乎疯了,双手扒著城墙大喊——“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一群官兵举刀上前,將陆辞秋团团围住。
  这时,就听那辆马车里有个清冽的声音传了出来,简单粗暴——“谁敢?!!!”
  谁也不敢!
  官兵都不动了,虽说下令的是太子,国之储君。可南岳人人皆知,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其实是十一殿下燕千绝。
  疼爱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有一年太子跟十一殿下打架,太子明明比十一殿下还大著四岁呢,却被十一殿下打掉了两颗牙。
  事后太子愤然告状,皇上却把他训斥了一顿,说打个架都输,哪来的脸到朕跟前哭丧?
  诸如此类事件实在太多,他们虽只是守城的官兵,却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朝廷的事。
  听闻皇上已经数次在朝堂上对太子表示出不满了,如今十一殿下凯旋,顶著赫赫战功,说不准储君之位就要有所变化。
  他们不能不思量啊!
  见官兵一个个都站著不动,甚至陆辞秋都已经把脚上绑著的绳子给解开了。
  太子气得又叫——“还愣著干什么?听不懂本太子的话吗?给我杀了她!扒了她的皮!本太子要为胭儿报仇,要让她死千次万次!”
  马车里,那个清冽的声音又开口了,这一次声音比方才更大了些,像是运著內力,以至於高高站在城墙上的太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的是——“北地一战,裴家全族陨命。纵是本王率军支援,也终是没能赶上將他们从血泊里抢回来。裴家是为守我南岳疆土而亡,满门忠烈。左相府二小姐陆辞秋,乃镇北將军嫡女所出,是裴家还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这天底下,没人敢要了她的命!
  来人,打开城门,本王要即刻入宫!”
  这话一出,立即有官兵返身去將城门开到最大。
  燕千绝无意理会太子在城墙上方大喊大叫,他衝著陆辞秋招了招手,“你过来。”
  陆辞秋抬头看他,只见这人身上还穿著战甲,战甲里面是玄色长衫,儘管天气炎热,看起来却清清爽爽,乾净利落。
  就是人有些瘦,这一瘦,就衬得面上稜角更加清晰。
  他脸色不大好,微微泛白,还略显疲惫,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內伤,但仍然难掩眉宇间充斥著的尊贵优雅之气。
  见陆辞秋一直盯著自己,燕千绝咳了两声,將一条鞭子向她递了过去,“很抱歉,本王没能把令慈的尸体找回来。这鞭子是她唯一的遗物,你且收好了。”
  陆辞秋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令慈”,说的就是原主的母亲,现在也是她的母亲。
  燕千绝见她愣住,以为她是听到这个消息过於悲伤,心下也不好受。
  就当他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陆辞秋已经向前走来,伸手去接鞭子,又因为个子太矮够不著,整个人就掛在马车上,有些滑稽,也有些淒凉。
  燕千绝看了一眼她向上伸手时露出来的小细胳膊,当时脑子里的想法竟是:这么瘦弱的小姑娘,竟能將一个大活人从城墙上捞下来,狠狠摔死?!
  愣神的工夫,鞭子已经被陆辞秋握在手里了。
  他听到陆辞秋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伤了心肺,如果宫里的太医治不好你,就到左相府来寻我。”
  说完,身子往下一滑,瘦小的人拖著一条长鞭转身就走,倔强又坚决。
  太子此刻已经顾不上跟陆辞秋计较了,他开始將火气发向燕千绝:“镇北將军连败三场,才让老十一你去的。怎的你去了也没保住他们的命?看你这样子是受了重伤吧?哼,不是號称战神么?战神也会受伤?可见都是吹出来的!”
  “胡说!”有副將听不下去,“有贼人偷了北地布防图,宣王殿下到时,镇北將军一家为保边防,全部战死,韃子正冲开边防开始破城。要不是十一殿下及时赶到了,现在北地早就已经失守!在布防图被盗的情况下,我们以三万精兵对阵十万大军,这仗也就十一殿下能打!”
  眾譁然!
  三万对十万!
  这样的仗不是谁能打的问题,而是该说谁敢打了!
  陆辞秋也转过身再向燕千绝看去,只见他依然保持著同一个姿势坐在马车里,完全不为所动。就好像这样的事於他来说平平常常,如家常便饭一般。
  燕千绝似有所感应,目光也朝著她这边投了来。
  可惜却晚了一会儿,他看过去时,陆辞秋的目光已经收回,人也继续往前走了。
  官兵不由自主地给她让出一条路来,她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踏著太子小妾的鲜血,一步步走向城门。
  此时,太子已经从城墙上跑了下来,正好衝到她面前。
  她抬头看他,冷笑一声:“你我大婚未成,大聘没下,休书也就不用写了。纵然你是太子,也不得如此羞辱於我。听著,再有下一次,我从城墙上扒拉下来的人,就是你!”
  太子被她这样子嚇得愣了神,再反应过来时,陆辞秋已经走出去老远。
  他气得破口大骂,与此同时,街道两旁的百姓已经全部跪倒在地,齐声高呼:“恭迎宣王殿下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