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宁烛即将脱口的质问被窦长宵悠悠一句“易感期”堵了回去。
  他冷脸瞪向对方。
  窦长宵同样冷淡地与他对视。
  ——周末晚上送孩子去寄宿学校的家长?
  你想当谁的家长呢。
  片刻,宁烛最终先败下阵来,咬紧牙关:“行……”
  能怎么办呢?是自己先把这尊大神请进来的。
  右耳湿热的触感仿佛还在。他这辈子也就被条狗舔过耳朵……
  宁烛低下头,眉头紧皱。可生理反应不受控制,脸像火烧似的烫起来,蔓延至耳根烧成一片。
  正不自在着,他发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的那道目光存在感更加强烈。
  抬起眼,窦长宵眼睛里的黑色变得有些静谧和黏稠。他额前的碎发很轻微地晃动了下,似乎有一瞬间准备俯下身来做些什么,可并没有。
  窦长宵摁在门板上的手垂落下来。
  宁烛感觉自己的脸被对方的屈起的指节轻轻蹭了一下。
  宁烛:“。”
  他果断地重新打开门,火速从门缝挤了出去,免得对方在易感期再抽什么风。
  站在门板外后退了两步。过了一会儿,宁烛听见屋内传来落锁的声音。
  看来这小子还是有那么点理智的。他松口气,回到了房间。
  这一晚,屋子里的两个人都睡得不太安稳。
  次日清早,宁烛早早地起床拾掇好自己。分明在自己家,但安全的地方却只有卧室。
  从卧室出来,他没有擅自走动,站在门边儿观察情况。
  看清客卧那边是什么情况后,宁烛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走了过去。
  客卧的门被敞得很开,像是早已离开的人特意做给宁烛看的,好让他不必一大早提心吊胆地防备。
  里面已经没有人住了,连床板周围的木屑都被清扫得很干净。只有一旁的书架上还留着止咬器一类的东西。
  ……走得很是干净利落啊。好歹也要对昨晚的事情表示一下,给个说法吧?起码也得说句“不好意思”之类的啊!!
  宁烛摸了摸那个冷冰冰的止咬器,不大痛快地用指尖点点那些金属栅格。
  他走出客卧,给窦长宵发信息。
  【宁火虫:】就走了?
  【长宵:】嗯。
  【宁火虫:】昨晚你随便舔我的事儿还没清算呢,人就这么跑了?
  【长宵:】不好意思。
  宁烛心情稍稍舒畅一些。
  【长宵:】要舔回来吗。
  “……”
  滚蛋。
  【长宵:】有别的事么。
  【宁火虫:】……本来想说你易感期结束之后,顺便闻一下信息素的。回去了就先算了吧。
  那头静了会,似乎是在估计自己的时间。
  【长宵:】明后天晚上要值班,会很晚。
  大后天么?有些晚,却也不是不行。
  可惜宁烛现在存心想找对方的茬。
  【宁火虫:】那就今晚。
  【长宵:】……我才刚走。
  【宁火虫:】谁让你走前都不跟金主打个招呼呢^^
  那头没回了。
  他熄掉屏幕,心情愉快地上班去了。
  *
  第三医院外的停车场。
  窦长宵前一晚没怎么睡好,闭眼就是宁烛被他咬过后面红耳赤的画面。本打算在车里补会觉以免影响工作效率,被宁烛的信息一搅和,也不打算睡了。
  何况,他今天简直精神得不正常。在车里消磨了几分钟时间,就收起手机下了车。
  窦长宵提前了很久到医院,一直工作到中午。
  午班时,不知道是中午气温升高,还是科室里的暖气开得太足的原因,他感觉到身体有些热。就穿一件薄衫,仍旧倍感烦躁。
  楼道里的窗户一直敞着通风,窦长宵离开科室,在楼道里吹了会冷风。
  身体是逐渐冷了,耳后却依旧烫得厉害。
  他摸了摸颈侧,忽然间顿住了。
  “…………”
  窦长宵极迅速地上楼跟科室里的老师打了声招呼,接着跑回车里取电脑。
  打开笔电,登录北城的sa易感期隔离系统,几天前提交的报备单已经通过申请。
  原本申请通过后是可以撤回的,窦长宵最开始也打算这两天就重新填写报备单。
  可现在,那个“撤回”的按键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提醒的字样。
  页面上用标红的字体提醒他,他的信息素水平正在缓步攀升,易感期即将到来,请提前在报备过的地址进行隔离。
  “……”
  易感期提前了,怎么会?什么原因……就因为,昨晚吗?我咬了一下那家伙的耳朵?!
  “易感期”刚刚结束不到一天,自己又跑到姓宁的家里,告诉对方自己的易感期又要来了……会怎么样?
  窦长宵想:姓宁的一定会杀了我。
  他有些紧张。但没有紧张太久,很快便冷静地思考有没有其他解决方案。
  几分钟后,窦长宵给隔离中心去了通电话,询问现在能不能修改隔离点。
  电话里的人声询问他原因,窦长宵说:“我的易感期比往常提前了两周,但我的伴侣这两天有些事,没办法时刻在家里看着我。”
  那头先是诧异窦长宵会主动打过来。
  毕竟,有伴侣的alpha,在易感期会非常需要对方陪伴,根本无法忍受独自度过易感期。何况是顶a了。
  继而委婉地提示他:“窦先生,你在我们系统上的安全评级很高,这表明您在易感期内有足够的自控能力。”
  言外之意:你易感期还算安分,就算你老婆不能一直在家看着你,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所以自己找个地方抱着爱人凉快去吧,别那么事儿了,装什么五好青年呢!
  但窦长宵继续事儿逼:“谢谢。不过还是请你帮我修改隔离点,我要去隔离中心。”
  对面:“……”
  大概真觉得碰上奇葩了,对面无语片刻,再回复时语气敷衍了许多:“系统上已经没办法改了。你在八小时内赶过来,等易感期结束之后再补办手续吧。”
  alpha易感期前的八到十小时,信息素水平会逐步攀升,但这期间意识清晰,具备自控能力。否则一旦等到进入易感期后才晃过去,隔离中心届时即便同意让他进去,后续也会带来很多麻烦。
  八小时,时间还很宽裕。
  挂线后,窦长宵跟校方和医院都打过招呼,最后轮到他的金主。
  他询问宁烛能不能把吃药的时间改到三天后,二十分钟后才收到一个简短有力的“不行”。后面跟一个微笑的表情,态度非常强硬。
  窦长宵:“。”
  如果他今晚不赴约,姓宁的没准会起疑心,说不定会到学校去找他。
  而且……
  窦长宵蹙了下眉。
  即便是没有怀疑,那人大概也会不高兴。
  算算时间,去隔离中心之前,足够再给姓宁的吃一次药了。
  他敲字回复:知道了,晚上找你。
  *
  宁烛晚了四十分钟下班。
  林姨今晚准备了晚餐,他就没在公司吃,结束工作后就往家走。这个点离开公司的人不少,大多是刚在食堂吃完饭的员工。
  宁烛下电梯到一楼,不远处的打卡通道前排了几条不长的队伍。
  往外走时碰见两个项目部的员工,因为这段时间宁烛几乎都在项目部待着,对他们也都眼熟。
  两人向他打了招呼,宁烛微笑着应声,这时倏地听见打卡通道传来一声尖叫——
  那尖叫声像是病毒,几秒钟便向周围蔓延四散,吵成一片。
  宁烛一惊,转头看过去,只瞧见一个穿着旗胜员工制服的高大alpha从几条队伍中爆冲出去。
  打卡处的闸门直接被他撞裂开来,两片透明的门扇就此飞了出去。
  宁烛本能地大步跑过去查看情况。
  门口处几个保安反应也快,纷纷上前去拦那个alpha。
  那alpha员工跟几人扭打在一起,宁烛赶过去时,身后两道慌乱的人声在讲话。
  “……是我们部门的新员工,是个sa……”
  “易感期吗?空气里有像是烟草的味道,应该是他的信息素……”
  sa?易感期?
  宁烛捕捉到这几个字眼。
  他们公司什么时候有sa的员工?
  不对,窦长宵说过,顶a的易感期来临前会有监管部门提醒,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会在公司里发作。
  宁烛几乎是立即意识到这件事里存在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扭打成一团的人群里见了红,几个保安都受了伤。
  伤人的alpha径直朝外奔去。
  旗胜对面就是安江广场……此时正是人流量的高点。
  宁烛心头一紧,扭头飞快地对一旁的人说“上去通知纪总”,接着想也不想,越过闸门追了出去,
  正值一天中行人车流最多的时刻,安江广场周边更是水泄不通。
  冬日的傍晚天光晦暗,宁烛着急地避开几个行人,车道被堵得一动不动,他顾不上太多,直接从停滞的车流中横穿而出。
  一辆在车流缝隙中穿梭的摩托险些撞上他。但在即将被撞上的前一秒,他被人拦腰勾了回去。
  继而一道带着恼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命了?”
  宁烛尚未回神,身后的人已经松开了手,代替他去追那个alpha了。
  他怔愣地:“长宵……?”
  看着对方的背影,宁烛的心倏忽定了下来。但紧接着,他想到那个易感期的alpha同样是体能素质强悍的s级,又是在危险的易感期,窦长宵对上那人也不一定会安然无恙。
  他不敢多耽误,晚一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