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自全家的疼爱
  胖墩坐在炕梢接话道:“咱家马上要拉饥荒过日子,都快穷掉底了,肉你可別惦记了。”
  他知道拉饥荒是欠债,不知道掉底是啥意思,反正狗剩子这么说他就跟著学。
  孩子正是胡说八道的年纪,人家有奶奶护著,楚飞只能皱眉道:“他这齣像谁?”
  “还能像谁?”辛晓芳意味深长的看著他。
  意思是隨根唄?
  “別往我身上赖奥!爹虎虎一个,妈虎虎一窝。”
  楚飞跟媳妇斗一辈子嘴,脱口而出就后悔了,现在父母可都在呢。
  果然,周桂兰放下碗,她也是当妈的,对著儿子脑袋就是两巴掌。
  “別动手啊!”楚飞抱著头趴在炕上往前爬。
  自从老太太有孙子之后就爱打他这个懒散的儿子。
  辛晓芳见他要跑,过去用膝盖压住腰,扭头说道:“妈,削他!”
  这老爷们一点主见都没有,一点体力活都不想干,说话还气人,早就想揍他了。
  周桂兰本想打两下就拉倒的,见儿媳妇这样,加上刚才生两次气。
  那正好一起把气全出了。
  摁住肩膀对著脖子打,用劲还不小。
  球听见爸爸的惨叫声,急忙喊道:“唉呀妈呀,別打脑瓜子呀!”
  带著哭腔跑过去抱住她爹的头喊著:“打傻了咋整啊?”
  毕竟是亲爹,必须护著,还指望爸爸给买肉吃呢,她把整个身体压脑袋上帮挡著。
  能再次被妈妈打是件很幸福的事,媳妇跟著一起动手打,那可不行。
  以后会被这婆媳俩欺负住的。
  “哎呀老娘们还要反天了。”
  楚飞不服,刚要撑起身体,结果脑袋又被女儿压在炕上。
  他急忙说道:“老闺女你快起来。”
  球连忙摇头:“不行啊!她们打你脑袋。”
  楚飞怕硬起身会把老闺女摔到,只好用手往边上拉她,刚准备翻身反抗。
  “小样哪里跑!”楚建军憋著坏笑,一只脚踩在儿子肩膀上让他动不了只能挨揍。
  “啊!”
  这时炕梢传来一声呕吼。
  胖墩跺著脚,像大猩猩一样捶打胸脯喊道:“当我面打我爹,当我不存在吗!”
  辛晓芳怒呵道:“你是不是也想挨揍?滚!”
  胖墩一脸怒容,见三个大人都看过来,他停顿一下。
  怂了!
  昂起头深吸口气吼道:“滚就滚!”
  他下地穿鞋,虽然爸爸总挨揍,可他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忍的。
  走到炕沿边商量道:“奶呀,差不多得了。”
  周桂兰笑吟吟的问:“你跟谁一伙的?”
  这还用想吗?挨揍的时候只有奶奶护著他,肯定跟奶奶亲啊。
  他转身跑了,也没跑多远,到门口看见现成的一捆树条子。
  能品出来刚才奶奶的眼神有点冷啊。
  他特意挑一根粗树条,跑回来贱兮兮的哄道:“奶,你使这个打!”
  周桂兰……
  “小犊子你等我起来的奥!”
  楚飞不用看都知道他儿子能干出来啥事。
  周桂兰接过树条抽一下呵道。
  “还敢威胁我孙子?”
  “等会我肯定要削他!”楚飞喊完,老爸也松脚了,他刚要起身。
  球跪坐,两只小手摁住他爹脑袋,撑起身子往后看:“用啥打呢?”
  “妈呀!別用棍子啊!打坏了咋整啊?”
  楚飞刚抬起的脑袋又被压在炕席上,他长出口气放弃挣扎了。
  这闺女拉偏架帮倒忙。
  人家是好心,你还不能说!
  家里是穷了点,却过得穷乐呵。
  辛晓芳憋著笑,这人不反抗就没意思了,她鬆开手,下地去收拾桌子。
  球摸著他爹被打红的脖子问:“爸爸你疼不疼?”
  她那小手一碰更疼了,楚飞急忙坐起来嘴硬道:“多大事啊!不疼!”
  “咋能不疼呢?都打红了。”她扒在爸爸的肩膀上哄道:“我给你呼呼,吹两口气就好了。”
  “得得得!”楚飞急忙阻拦道:“老闺女你去玩吧,让爸自己待会。”
  “我不去,前院狗剩子会跑出来嚇唬我。”
  前后院住著,她出门都要小心翼翼的。
  楚飞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小孩子的事他懒得管,这回不行,以后挨揍全指望小袄保护呢。
  拿起树条子递过去说道:“削他!”
  “不滴!打完了得挨揍!”
  当她傻呢?狗剩子都九岁了,打完跑都跑不了。
  “揍他一次,吃一次肉!”
  闺女不怂,只是没主心骨而已,狗剩子不敢打她的,那小子有分寸。
  也怕周桂兰跟他家翻脸。
  “吃肉哇!那我削他去!”球信了,抓过树条,趴在炕沿上踩小板凳下地穿鞋就往出跑。
  总算把闺女哄走了,楚飞穿上绿胶鞋,夏天进山不用打绑腿,不然会出很多汗。
  想到家里的困境,他咬了咬牙,把旧军装套上。
  山里蚊子太多,热也要忍著。
  结婚的时候新盖两间土坯房,跟爸妈住一个院,没分家都在一起吃饭。
  当初做了两件家具,剩下的木头钉个半米高的箱子,里面装著打猎用的东西。
  他打开箱子拿出一把中折式八成新双管猎枪。
  大集体一起打到的猎物要充公,私人买卖东西是投机倒把。
  这把枪是他偷偷攒松鼠和兔子皮到黑市换的。
  也算不少钱买的,结果用了两年只打到过一头野猪,把爹妈气够呛。
  老太太心疼儿子怕有危险不让往远走,也不能全怪他懒散吧。
  鸟弹,鹿弹,独头子弹加起来有几十发,他用帆布包装起来一些。
  检查下枪,前几天刚擦过。
  把斧子別在后腰,又翻出侵刀,从皮套里抽出来一看,刀身闪烁著寒光。
  顺手把刀绑在腿上,拿起枪出门果然没看见儿子,估计怕挨揍跑没影了。
  院子里摆放著几个箩筐,没有提手,桶形,是用来装香瓜的那种。
  筐侧面绑著背带,里面有几个圆形能活动的盖帘子当隔层,用来装蘑菇正好。
  楚建军有伤只能斜背个小筐,见他出来淡笑著商量道:“大儿子跟我们一起去啊?”
  有个拿枪的,他们可以往林子深处走,能多采一些蘑菇回来。
  “这会用著我了?”楚飞马上拒绝道:“我离你们远点吧,万一不高兴再削我咋办?”
  挥手赶人:“快走快走!”
  “没你楚屠户还吃带毛猪了?”楚建军立马变脸,转身跟著媳妇出门。
  在附近采十斤八斤蘑菇,对有伤的他来说完全能背动,他可不想在家躺著当大爷。
  老爸是閒不住的人,楚飞劝不了人家,等把钱赚回来才能说话底气足。
  走到房沿处摘下几个红辣椒,背起筐进仓房牵出驴给它装上马鞍。
  用扁担把箩筐固定在驴子身体两侧,让它驮东西。
  这驴小名叫二驴,不用牵,会跟著他出门。
  还用头摩擦他的肩膀,往后一甩脑袋。
  楚飞摆手示意不骑,他加快脚步往东走,屯子四周全是耕地再往外是山林。
  东面这片地里有很多小树和石头,由於没有大型机械帮忙,导致很多地都荒著。
  刚出屯子便看见有几个半大孩子进山了。
  今天刮著西南风,他著急赶路追狗剩子也没注意四周。
  这条小毛道两边的杂草淹没膝盖,突然蹦起来个孩子仰头“哈哈”大笑把他嚇一跳。
  正是狗剩子,光长个不长肉,皮包骨的脸晒却黑,仿佛“骷髏头”成精。
  说话二椅子声音,也就是中性,笑声阴惻惻的,最喜欢嚇唬人。
  这小子得意的嘲讽道:“大白天的你怕啥?”
  “你嚇人还分白天晚上?”楚飞反嘲讽道:“看见你我就感觉屯子里有大墓。”
  “啥是大墓?”狗剩子挠头,他不懂。
  楚飞没跟他解释,捡起根小棍追著警告道:“再敢嚇唬我闺女,看我咋收拾你!”
  “略略略略~”狗剩子吐著舌头做鬼脸,一点不怕他。
  看楚飞要往东去,那他改变方向拿著弹弓去北面。
  荒地东面是一条河,往北通向界河黑龙江,往南拐弯通县城。
  他家属於山里的村子。
  楚飞为了抓猪獾特意把狗剩子赶走,不然被这小子嚇跑了就不好追了。
  他领二驴过小桥进树林往东北去。
  隱约能听见小孩吵闹和大人呼呵声。
  这是一片密林,有很多小树毛和灌木从,他看不见人,更找不到猪獾。
  只能往獾子洞大概方向溜达,隨著人声消失,树上惊飞许多麻雀。
  楚飞看眼空中成群的四害之首,这帮老家贼不敢落下来,也许有野兽过来了。
  他侧耳倾听,没发现猎物便盯著驴子。
  二驴走上土坡观察四周,大耳朵隨之转动,抬头嗅嗅空气打个响鼻。
  摇摇头驱赶蚊子,走下来继续吃草。
  楚飞放下枪,他对二驴很信任,应该没什么危险。
  这驴可不一般,背上的毛是淡棕黄色,有一条黑褐色的背线延伸到尾基处。
  腹部黄白,四肢內侧乳白色。
  是正宗的蒙古野生大公驴,跟骡子差不多大,有五百多斤沉。
  两年前不知什么原因来到这边,可能是从二道贩子手里跑出来的。
  受伤了进屯子,因为村里有几条小母驴在,它不走了,队长没捨得杀便养著。
  他经常放牲畜,跟二驴关係最好,这傢伙不能拉车不能耕地,对於农村来说是个废品。
  分家没人要它,村里打算卖了换钱,他顶著压力留下驴,准备用来驮山货。
  这次进山打猎也要靠它当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