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圆(修)
  疼痛让周慎辞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强撑着站了起来, 径直向?门口走去。
  凌以棠这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给我拦住他!”
  哐当。
  周慎辞一脚踹开?大门,将门外那些还没?站稳的保镖都掀翻在地。
  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还想冲上来, 下一秒就被周慎辞握住了脸。
  “啊啊啊啊——”
  惨叫声连连,保安们?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了下去。
  周慎辞半垂着脑袋,喘着粗气, 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一路杀了出去。
  他来到楼梯转角处,却又听到一阵哄闹, 只见乌泱泱的一片人头攒动, 正在往他的方向?涌来。
  但?他没?有退后的余地, 亦没?有思考的空间,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去找楚言。
  他啐了一口血沫,紧了紧拳头。
  就在他要硬闯的刹那,突然?听到一声爆喝——
  “都不许动!警察!”
  众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全部僵在了原地。
  片刻后,几个反应快的喊了起来:“不好,快跑!”
  一时间,大家纷纷丢棍甩棒,像老鼠一般四下逃窜。
  但?周阅琛怎么可能放过这群家伙。
  “想跑?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说罢, 他带着兄弟们?一拥而上, 不出十分钟, 就控制了全场, 连会所后厨的大爷大妈都给揪了出来。
  周阅琛看到周慎辞的时候, 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吼道:“救护车呢!没?看到有伤员啊!”
  周慎辞却抬手拦住了他。
  “我没?事。”
  周阅琛急了:“哥,都这样了你还逞什么强!”
  周慎辞却出奇地镇静。
  “先抽我的血, 送去化验,同时叫你同事去四楼北边最里面的房间收集酒精样本,我把酒瓶打碎了,很多?都渗进了地毯,应该可以查出来是什么药。”
  周阅琛听得一愣一愣:“你给下药了?”
  周慎辞答非所问:“给我找件衬衫。”
  说罢走向?了急救人员。
  他脱下被鲜血浸透的白衫,伸出左臂,一条长?且深的可怖血痕赫然?出现在眼前?。
  “请帮我抽一管血,并简单包扎一下。”
  急救人员都傻了眼:“先生,我们?送您去医院吧。”
  “不用?。”周慎辞一口否决了他的提议。
  “再给我一块湿毛巾,谢谢。”
  急救人员只好照做。
  这时周阅琛拿着一件米色长?衫走了过来:“凑合穿吧。”
  周慎辞却说:“我要深色的。”
  周阅琛不懂:“这、这有啥区别?”
  周慎辞:“她讨厌见血。”
  周阅琛急得团团转:“哥你说啥呢!”
  周慎辞顾不上他的疑惑,直接将抽好的血递给他,道:“这是证据,你拿去化验。”
  “到底怎么回事?”周阅琛还是不放弃,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看你迟迟没?回来,就出去找你,发现小王给人打晕了,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周慎辞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周阅琛道:“我收到了一则匿名短信。”
  “艹。”周慎辞低低地骂了一声。
  “到底咋了?”周阅琛愈发迷糊。
  周慎辞没?有回答,而是点了点周阅琛的黑色上衣:“脱下来。”
  周阅琛:“?”
  周慎辞:“快点。”
  周阅琛脑袋都要炸了:“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干嘛吧!”
  周慎辞简单丢下两个字:“找人。”
  周阅琛劝阻道:“又要找谁?交给我们?警察啊……”
  周慎辞面色阴沉:“来不及了。”
  --
  时间回到20分钟前?。
  楚言被会所保安赶了出来。
  “快滚!”
  保安粗鲁地吼她。
  可楚言却什么都听不到。
  她还处于震惊之中无法抽身。
  那刻她终于明白什么痛到麻木都是骗人的。
  痛就是痛,纵使痛到快要窒息,那种戳人心窝的刺痛依旧是鲜明的。
  她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这时,一直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楚言缓缓回头,看到了贺靳西那张风光霁月的脸。
  “小言。”他柔声唤她,“我来了。”
  楚言唇角抽动:“你来作什么?”
  贺靳西落寞的神情之中掺杂着怜惜。
  “我说过,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楚言望着他,问:“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贺靳西并不否认。
  “你还记得四年前?的事吗?”
  “卢氏财团盯上了周慎辞的isg集团,想要通过卑鄙的手段吞并,不过周慎辞更胜一筹,他联手了与卢氏交好的凌家,玩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此?就欠下了凌家的人情。”
  楚言心脏一沉。
  她记得卢氏。
  那个当初和周慎辞传出订婚消息的家族。
  也是他们分手的导火线。
  那时她没?有刨根究底,周慎辞亦没有同她解释过一个字。
  如?今时过境迁,真相?浮现,却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
  贺靳西继续说:“我不想伤害你,但?其实周慎辞和凌以棠的事情早已?是板上钉钉。”
  楚言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眶已?经盈满了泪水,只是颤抖着问:“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贺靳西道:“他不爱你。”
  “他爱的只有利益。”
  他递过来一份文件,道,“看一看吧。”
  楚言:“这是什么?”
  贺靳西:“这就是周慎辞接近你的目的。”
  “他想研发的不是什么防弹衣。”
  楚言侧眸。
  贺靳西:“他要做的是军用?舰艇的弹道防护涂层。”
  楚言愣住了。
  贺靳西继续道:“他早就有了自己的团队,买下你专利的一部分,只是蚕食你的第?一步,他之后要利用?你的知识去开?发他自己的产品,你觉得这个涂料一旦研究成功,他会不会去申请一个新的专利,那到时候所有权又是谁的?”
  楚言脑子嗡嗡的,她下意识地否认:“利用?已?有专利开?发的新专利是共同持有的……”
  贺靳西打断了她:“那你又有多?少话语权呢?你能掌控他吗?如?果他再次略施小计,不承认你在其中的贡献呢?你卖出去了一部分的产权,这东西就不再是秘密了。”
  “再退一步,就算他承认,你最终占比又能是多?少?一个人能抵得过他的帝国吗?”
  楚言沉默了。
  泪珠顺着睫毛滴落,砸在已?经枯黄的树叶上,轻到接近无声。
  良久,她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弯起的眉目还挂着晶莹的水渍。
  “谢谢你,我知道了。”
  语毕,她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贺靳西抓住了她的手腕。
  楚言执拗地抽回手,背对着他说:“回家。”
  贺靳西:“我送你。”
  “不用?。”楚言果断拒绝,“我想自己静静。”
  --
  楚言没?有去接念念。
  现在的她像被玻璃割碎的布娃娃,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好。
  她请姜曼帮忙照看念念,自己则回到了居住的小区。
  今夜没?有月亮,只有萧瑟的秋风,衬得夜更深更静了。
  当她走到单元门楼下的时候,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昏黄的路灯下,周慎辞半垂着头倚在门口。
  他的碎发散在额前?,躬着身子,黑色的风衣堪堪披在肩头,里面是毫无搭配可言的黑色t恤,没?有一点往日里的威严气度。
  许是瞥见了影子,他慢慢抬起脸。
  苍白、冷峭,像是死寂的潭水。
  楚言唇瓣翕动:“你在这儿做什么?”
  周慎辞声音很低:“你还好吗?”
  楚言眼底泛着酸,道:“不好。”
  周慎辞挪动脚步。
  楚言却喊了停。
  “别过来。”
  周慎辞顺从地驻足。
  楚言哽咽着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慎辞没?有解释,只是说:“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楚言短短地笑了一声。
  他还是以前?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变。
  “对,是我不配知道你的事。”
  周慎辞眉心抽搐:“一定要这么说话吗?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楚言莫名地笑了起来。
  “如?果我知道了,我就会走。”
  “带着我的专利走。”
  周慎辞语气很凉:“你见过贺靳西了。”
  “其实你大可不必绕这么多?弯子。”楚言道,“专利不是不能卖,我们?完全可以像普通的甲乙方那样坐下来去谈。为什么要在背后搞这么多?小动作?”
  周慎辞沉声反问:“什么叫小动作?”
  “是我给你介绍的资源吗?”
  “还是我费尽心思想要捧你上去的决心?”
  楚言情绪的圩堤逐渐破裂:“公事公办就够了!”
  “公事公办?”周慎辞薄唇无血色,音色像是滚过砂砾,“迄今为止,关于你的事情,有哪一件不是规则之外的?”
  楚言稍稍提高了音量:“觉得委屈就别做啊!”
  周慎辞青脉在跳动,他狠厉地质问道:“那你说出来。”
  他无法遏制自己想要靠近的冲动。
  “说你不想要我送你的车。”
  “不想要我的耐心。”
  “不想要我接纳你和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楚言的视线早已?模糊,她看不见他眼里快要化魔的绞痛。
  她无法在再他的视线中待上一秒。
  她错开?半步,像风一样,擦过了周慎辞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