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祭祀河神
  第695章 祭祀河神
  姜闻立於雨中,目光落在那支於泥泞中沉默前行的红色队伍上,心中升起一丝探究之意。
  他並未直接拦问那些明显是侍从差役,亦或者神色惶惶的吹鼓手与轿夫。而是身形微动,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队伍末尾一个穿著打满补丁短褐的乾瘦老汉身旁。
  那老汉正缩著脖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著,冷不防身边多了一人,嚇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进泥水里。
  待看清姜闻青衫磊落,气度不凡时,知晓他不似寻常百姓。更是紧张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就要跪下去。
  姜闻伸手虚扶,一股柔和力道托住他,温声问道:“老丈莫惊。贫道见此队伍甚是古怪,喜事为何毫无喜庆之气,反透著一股沉鬱之气?不知这是往何处去,所为何事?”
  老汉被那股力量托著,跪不下去,心中更是惊疑,认定遇到了高人。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这边,才压低了嗓子,声音带著颤抖,小心翼翼地说道:“仙,仙师有所不知。这,这不是寻常娶亲,这是,是给河神老爷送新娘子去的……”
  “河神?”姜闻眉梢微挑。
  提到这两个字,老汉脸上惧色更浓,声音又低了几分,几乎成了气音:“是啊,江陵县外的沧浪河河神。十个月前开始,河水就时不时泛滥,淹了不知多少田地房屋。”
  “县尊老爷请了神婆来看,说是河神老爷发怒了,需要每月献上一名十余岁的未婚少女为祭,投入河中,方能保得一县平安。若是不从,便要,便要水淹全县。”他说著,脸上露出不忍与恐惧交织的神色,“这已是第七个了…造孽啊…”
  姜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瞭然与冷意。
  他谢过那战战兢兢的老汉,转身对丹辰道:“走吧,我们去河边看看。”
  两人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是在那沧浪河畔。
  只见沧浪河面因暴雨而波涛汹涌,浑浊的河水裹挟著断枝杂物奔腾咆哮,发出隆隆巨响。
  河岸之上,黑压压地站满了百姓,男女老少皆有,大多衣衫襤褸,面色麻木或带著隱忧,无声地站在倾盆大雨之中,任凭雨水浇透全身,瑟瑟发抖。
  整个场面肃静得诡异,唯有风雨声与河水咆哮声交织。
  人群前方,靠近一处临时搭建的简陋码头边,那一袭刺目的红衣静静立著,新娘盖著红盖头,身形单薄,在风雨中微微颤抖,如同隨时会被折断的芦苇。
  不多时,一个身著五彩斑斕,绣著怪异纹路法衣的老嫗在一眾弟子的簇拥下走上前来。
  她头髮灰白,脸上皱纹堆迭,眼神却透著一股故作神秘的锐利。她便是主持祭祀的神婆。
  神婆走到河边,面向奔腾的河水,张开双臂,开始扭动身体,跳起一种古怪而僵硬的舞蹈,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尖锐而富有某种诡异的韵律:
  “沧浪之水,浩浩汤汤兮!”
  “神居其中,威灵显扬兮!”
  “悯我下民,屡遭灾殃兮!”
  “奉上娇女,祈保安康兮!”
  “享我祭祀,平息波涛兮!”
  “佑我江陵,禾黍穰穰兮!”
  她的祭词古朴拗口,带著一种祈求与威慑並存的意味,在风雨声中传播开去,让岸上的百姓们头垂得更低,气氛越发压抑。
  祭舞完毕,神婆示意弟子將新娘引向那伸向河面的简陋码头。两名妇人搀扶著那几乎无法自己行走的新娘,一步步走向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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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姜闻与丹辰迈步而出,走向码头。
  “站住!何人敢扰河神祭祀!”几名负责维持秩序的衙役立刻上前將他们阻拦,声色俱厉地看著他们。
  只是见他们身著非寻常百姓,话中又带著几分委婉。
  “二位公子还是莫要打扰祭祀,免得落不到好处。”
  “好处?哼!”丹辰冷哼一声,上前一步,自怀中取出一枚令牌。
  那令牌非金非木,正面刻著一尊古朴药鼎,背面则是两个苍劲的“太神”字,周围有云纹环绕。
  他將令牌一亮,沉声道:“太神宫行走在此,尔等也敢阻拦?”
  “太神宫”三字一出,如同惊雷炸响。那几名衙役脸色瞬间煞白,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倒。
  国教之名,深入人心,对於这些底层差役而言,更是如同天威般的存在。他们连忙躬身退开,连声道:“不敢!小的不敢!不知上仙驾临,恕罪!恕罪!”
  姜闻未看那些差役,径直走到那脸色惊疑不定的神婆面前,平静问道:“你说河神需索祭品,否则便水淹江陵。你可见过河神?可知它居於河底何处?形貌如何?”
  神婆被姜闻气势所慑,又听闻是太神宫来人,心中已慌了几分,但兀自强撑道:“河神,河神乃水中神明,无形无相,法力无边!老身,老身虽未亲见,但其意志通过波涛显现。若不献祭,沧浪河必將泛滥,生灵涂炭啊!”
  “哦?”姜闻淡淡一笑。
  “既如此,贫道亦出自太神宫,略通与神灵沟通之法。不若由贫道亲自替你问问河神,今日这祭品,它是要,还是不要。”
  话音未落,不等神婆反应,姜闻袖袍隨意一拂。那神婆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涌来,惊呼音效卡在喉咙里,整个人便如同断线风箏般被拋飞出去。
  “噗通”一声,重重落入那奔腾浑浊的沧浪河中,几个翻滚便被浪头吞没,再无踪影。
  岸上百姓一片譁然,惊恐地看著姜闻。
  姜闻面向眾人,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诸位勿慌。神婆已亲自入河,询问河神之意。且稍待片刻。”
  河面依旧咆哮,雨水依旧滂沱。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神婆踪影全无。
  姜闻又看向神婆那几个早已嚇得面无人色的弟子,隨手点向其中两个看起来是领头模样的:“看来神婆一人问不清,你二人也去助她一臂之力。”
  同样袖袍一拂,那两人也在惊叫声中被投入河中,转眼消失。
  又等了一会儿,河面除了波涛,再无动静。
  姜闻这才面向鸦雀无声的百姓,朗声道:“河神已传回讯息。今日並非良辰吉日,河神言,祭祀之事,容后再议。诸位都散了吧,將新娘送回家去。”
  百姓们面面相覷,看著那空空如也的河面,又看了看气度从容自称来自太神宫的姜闻。再想到那被丟入河中再无音讯的神婆及其弟子,心中已信了七八分。
  太神宫在民间威望极高,其弟子据说有沟通神灵仙人之法,他们自是愿意相信。
  更何况,那活生生的人被丟进如此汹涌的河里这么久都没上来,怕是凶多吉少,这更增添了姜闻话语的分量。
  当下便有胆大的人走上前,搀扶著那几乎虚脱的新娘离开码头,人群也开始在议论纷纷中逐渐散去。
  待百姓散去大半,姜闻招来那几名面如土色的差役,询问道:“此事前因后果,细细说来。县令为何允许行此等以人为祭之事?”
  一名为首的班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和雨水,躬身答道:“回,回稟上使。约莫十个月前,天象异常,突降,呃,就是天色大变,隨后这沧浪河便毫无徵兆地暴涨,冲毁了下游大量良田屋舍。”
  “死伤不少,县尊大人焦急万分,便张榜寻能人异士平患。后来,便是那神婆毛遂自荐,言河神发怒,需每月献祭未婚女子。县尊大人起初也不愿,但,但那之后河水確实偶有平缓,加之神婆一再恐嚇,若不献祭便有更大灾祸,县尊大人为了全县安危,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姜闻听罢,神识再次如潮水般铺开,仔细扫过眼前这段汹涌的沧浪河。
  河水浑浊,蕴含著暴雨带来的泥沙与混乱的水灵之气,但在他的感知中,並未发现任何成气候的妖邪精怪气息,更无什么所谓的“河神”。
  他心中已有计较,对丹辰道:“去江陵县衙,见见这位『不得已』的县令。”
  隨后又看向那几名差役说:“我们遣送司州灾民,你等前去看管一二。若得妥善安顿,太神宫自然不会忘记你们的好。”
  差役们听到这话,眼中顿然一亮。太神宫执教万载,早已在大乾百姓心中留下根基。虽不知道能有什么好处,但得国教上仙许诺也算是美差。
  几人感恩道谢,就与姜闻一同回去。
  回到难民暂歇之处,姜闻將情况简略告知姜素,隨后便带著部分愿意跟隨的难民朝著不远处的江陵县城行去。至於剩下有去向的难民,他也没在意。一路而来,得到的功德值有千余点,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善事。
  加之难民们现在也不缺粮,路上莫要遇到危险就行。
  此番前去江陵县,他倒是想看看那位下令以活人祭祀的县令,究竟是何等人物。
  (本章完)